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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六 绣娘76(1 / 1)

随后,小钰来到一条河边,见一身蓝紫色白碎花衣裙的金棕发女孩儿,正站在河水中,河水没过她的小腿。河水在周边的金色芦苇丛的映衬下,也变的金如铜镜。天空透着淡淡的金粉色,临近黄昏。这时,小钰才看清,女孩儿左右两鬓的卷曲发丝和额前的蓬松刘海,在微风的浮动下,露出立体的五官和俏皮可爱的微微上翘厚厚嘴唇。那双金棕色瞳孔在夕阳的反光中,晶莹剔透,就像一颗完美的穆拉诺琉璃珠一样光洁漂亮。她胸前的细长浅蓝紫装饰绳,像运动鞋的鞋带般,有序的交织堆叠至腰间,最后形成一个松松垮垮的大蝴蝶结,自然垂落。米白色的宽边帽子一侧,还有一朵同色系的浅米白大蝴蝶结,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捋了捋右侧的发丝,静静的望着湖面,那两团儿天然腮红在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点缀下,让这张美丽的白皙欧洲面庞,显得格外生动活泼。

小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架被烧焦的战机残骸落在了湖面不远处,机翼断掉一只,应该是沉入了湖底;另一侧机身则倾斜着嵌在湖面上,露出湖面将近二分之一的位置,座椅、窗户、机尾已经被烧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任何色彩。女孩儿的父亲,是这架战机上的飞行员,在执行任务时,被敌军炸死,尸身已成为了碎块,看不出具体的模样,尸块散落漂浮在水面上,有的则沉入了湖底。这个小姑娘起初打算去前面飞机落水的位置,找寻父亲,结果发现前方的水太深,淤泥也较多,再加上人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悲伤过后,她只好无奈的停在了原地,那双黑色的系带皮鞋就在她所站位置的后面不远处,鞋里堆了两只白色的短袜。战争总是充满苦难与悲凉,让原本美好金黄的秋天失去了团圆的欢乐。一根树枝便可以杀死众生,更何况是枪林弹雨的钢铁火器呢?战争背后的贪心与杀意,总是能轻松的毁掉世界各个角落里的平淡与幸福。共业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就好比大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有人在偷偷凿船,有些人看见了却不以为意,认为与自己无关,直至船上的人将船凿漏,导致船沉,这时候,除非自己有修行的功夫,能再变出一条船来,否则,就要同原先船上的人一同沉入水中,与他人共同参与到共业之中。可见,平时的功夫、心念是何等重要。

小钰回想刚刚的场景,转瞬之间又来到了一条通往山洞的小路上。这里人烟稀少,小路和山洞都是淡淡的黄白色,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似乎是贫血的状态。好在小路两边的大片青色草地,让看上去毫无血色的山洞多了些生机。这里一棵树都没有,小草也是低低矮矮的一片。山洞的后面,也就是东边位置,是一片深山老林,墨绿色的,看上去深不可测。一个黑衣斗篷人从山洞中急急忙忙的一闪而过,后背上扛着一个浅灰黄的麻布袋子。斗篷人远去后,一个束着长发的黑衣铠甲男子,从洞中走出,远远的望着刚刚离去的斗篷人,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坏笑。他身后的石阶一直通往地下,至少有二三十个台阶。黑衣铠甲男人肤色偏黑,看上去是个多年习武之人,是名杀手。对于过去那些年代久远的空间里的人和事,小钰也不愿过多探寻,她便转身离开了。

她途径并俯瞰一栋由白蓝小块的马赛克拼贴而成的五层楼房时,偶然看见一个六七岁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儿,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中还抱着一只布娃娃。她坐在这幢五层楼前面的一栋大厦一层的大厅内,靠近门口的位置。站在一旁的黑色西装挽着发髻的精致女人,将她慢慢从地上扶起,蹲下身来,帮她擦着眼泪:“好啦,嘉嘉,不哭啦,哈,爸爸待会儿就下班喽。他一会儿就过来接你回去哟。”“真的吗?妈妈不要我了,我以为爸爸也像妈妈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小女孩儿止住哭声,委屈的看着女人。“不会的哈,你爸爸还在楼上工作,正在开会,待会儿下班了,我们就一起回家,阿姨给你做最喜欢吃的拔丝地瓜。我们在这里一起等他下楼。”“嗯,谢谢阿姨,你比我妈妈还好,她都没有做这道拔丝地瓜给我吃呢。我去年过生日,她挽着另外一个叔叔的胳膊去了酒店,她怎么能和陌生叔叔去酒店啊?她应该挽着爸爸的胳膊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是坏妈妈!”小女孩儿扯了扯粉色的小裙子,情绪有些激动。她的妈妈于一年前出轨另外的男人,丈夫和女儿在回家的路上刚好撞见,但丈夫没有戳穿妻子,那天是小女孩儿的生日。事后,丈夫和妻子平静的提出离婚,妻子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成年人之间或许能心平气和的好聚好散,但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难以治愈的创伤,甚至会影响她以后的人生。好在女孩儿的爸爸遇到了后来的妻子,也就是小女孩儿口中的“阿姨”,她待嘉嘉十分和善,平易近人。带她去买衣服、去游乐场,接她放学,有时不得不说,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离开那栋八十年代的大厦后,小钰来到一座宫殿中:一位梳着双鬟,额前贴着花黄的女子,灰蓝镶边和高腰轻纱白襦淡紫裙拖地,胸前的裙腰以粉绿红边绸带高系,倩影晃动间,若身披浮云,窄袖长垂,襦裙上的刺绣花纹更是锦上添花。在金银彩绣的装点下,坐在一幅由金丝织成的虎头前的妙龄女子,仙气中透着贵气,正应了那句“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她打算完成最后一针一线。那幅绣着虎头的薄绢,被撑在一件深棕红的木制雕花长方形框内,雕工精湛,搭配金色丝线的画面,更加华丽。突然,画幅金光一闪,一个慈悲的声音响起:过去诸缘,放下且罢。这时,原本快要绣好的金丝虎头,瞬间化成一条金龙,从丝织物上盘旋而出,飞到屋外。原先那幅金丝虎头变成了一条金龙,盘虬于朵朵祥云之间,身体部分被云雾遮挡,见首不见尾,栩栩如生。女子循着飞出的金龙,一直来到通往宫殿的大路前,恰巧碰到一行宫人,正打算将一名行刺皇上的妃嫔送往冷宫赐死的路上。女子精致的双环望仙髻,灵气逼人,髻前饰一小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银制鎏金飞天发钗插在发髻左侧,一对莲花纹金梳嵌在发髻两边,好生华贵。额前贴了一朵灵巧飞舞的红色花钿,飞舞的两撇曲红中间的花形,好似梅花图案,花钿精巧繁复,和脸颊靠近耳鬓位置的卷曲状斜红,衬得她柔情似水,楚楚动人。两只手臂上的蔓草纹样镀金银臂钏,晃动于雪白丰腴的双腕之间,十分漂亮。那双含情若水的双眼,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丝毫畏惧,一身红色齐胸裙和浅金薄纱襦赤帔帛,那精美的层层叠叠的宝相花形纹样,将她衬托的明艳动人。梳着双鬟的绣娘并没有见到那条飞出绣绢的金龙,只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婴孩的哭啼。从随后赶来的老宫人口中得知:原来是另外一名贵妃刚刚诞下一子,喜得麟儿。

写于2024年6月9日甲辰年五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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