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殿中的少女背脊挺直,半阖的眼皮上,纤长的睫羽投下大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神色,可一开口,又让人感受到了她浑身散发着的倔强气息。
“舅舅,感情的事,没有什么正道不正道,心之所向才是答案。”
兴安帝闭了闭眼,想到自己早逝的嘉懿皇后,顿时就能对孟溪梧的情意有了些感同身受。
“可是,”他松了些口,语气缓和了一些,“清河,她是颜海林之女,如今还是戴罪之身。”
孟溪梧神色复杂,而后含蓄地回道:“舅舅,您看了刘旭递交的证据,应该能分辨颜海林颜大人是否参与了贪污一案。”
她这番话,表明了她也清楚那些证据上到底写了什么。果不其然,兴安帝顿时眯起了眼,语气没了方才的柔和,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舅舅,这件事您已经下了定论,朝中该处决的大臣也已经被处决了。五表哥能完全摘出来,没受一点影响,那舅舅何不也另下一道旨,帮颜大人洗清冤屈呢?”
她没有丝毫委婉,直接点出了楼璟在贪污案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兴安帝见她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倒是被气笑了,“清河,朕看你这意思,是要做朕的主了?”
孟溪梧弯下腰,俯在地板上,“清河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但语气里没有一丝退缩和惶恐。
兴安帝气得重重呼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镇纸就要朝她扔去,但看着她和从前一样瘦弱的身躯,便想起他抱着小时候的糯米团子一个劲儿的亲,爱的不得了时,又默默放了下去。
“既然你说了这件事,那朕想问问你,璟儿有哪里不好?为何你娘和你都不与他同心?”这是兴安帝感到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明明珏儿和璟儿都是他的亲身孩子,为何在他皇姐心中,永远都只有珏儿?甚至就算知道了她是女儿身,也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
孟溪梧偷偷抬眼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皇帝,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么舅舅又是为何一点儿也不待见太子?就因为她是女子?”
空旷的大殿内,流淌着冗长的沉默。
屋外的积雪似乎更厚了,压垮了干枯的树枝,“啪嗒”一声,折断的枝干随着白雪落在了白茫茫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