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文士和他一比,确实就不能入眼了。
王野一阵无语,不再搭理这女子。
“公子,今夜我俩在这里相遇,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女子说着贴了上来,伸手握住了王野的手。
王野觉得触手冰凉,连忙猛地一缩:
“姑娘,黑夜男女共处一室,本有瓜田李下之嫌,姑娘请自重。”
“那位先生,你也别看了,还是早点睡吧!”
中年文士清了清嗓子,抚须对王野笑道:
“朋友,你我今日共居一室,这也是难得的缘分,不如我说个故事来听?”
“或许朋友你能从这故事中明白当前的处境。”
王野拱了拱手:“长夜漫漫,先生既然有此雅兴,但请说来便是。”同时心里暗道:
“这文士果然不是凡俗,也有能辨妖邪的本事。”
中年文士清了清嗓子:“话说唐朝贞元年间,望苑驿有一人叫王申……”
呦!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王野在佛像上坐直了身体。
“王申为人乐善好施,热情好客,曾在道旁手植榆树成林,为路人遮阳挡雨。”
“到了炎夏时间,王申便在道旁向行人送水、瓜果。”
“他还有个儿子,大约有十三四岁,每次客人来的时候,这孩子也在一旁帮着伺候。”
“这一日,一名青衣貌美女子来讨水喝,他儿子便将那女子领到家中招待。”
“闲谈时这女子声称丈夫死了,膝下无子,要前往别处投奔亲戚,走的累了才来这里歇息。”
“王申夫妇见这女子生的漂亮,心中起了心思,留这女子吃了饭,然后顺势问她是否愿意留在这里做儿媳妇。”
“女子本无处可去,自然满口答应,当天晚上王申就安排这女子和自家儿子成了亲。”
“到了夜里,王申之妻从熟睡中惊醒,说梦见儿子披头散发向她哭诉:“我要被吃完了”。
“王妻担心不已,想去探探儿子,却遭到王申制止。”
“夫妻二人再度人睡后,王妻又做了同样的梦,夫妻二人这才重视起来,撞开门去,见一只青面圆目,獠牙锋利的山魈夺门而走,而王申的儿子已经被吃的只剩下颅骨和头发了。”
长衫文士不紧不慢地讲完了这个《酉阳杂俎》里记载的故事。
王野听完,嘴巴“啧啧”两声,转过头来看向身旁青衣女子:“姑娘,你觉得呢?”
青衣女子依旧妩媚,先朝着王野笑了笑,然后看向那长衫文士,怒斥道:
“你是哪里来的腐儒?!居然在此坏我好事!!”
随着女子怒吼,面上的皮肤也皱了起来,然后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衣衫、萝裙也在一瞬间被扯成了碎片。
一只身高九尺,遍体黑毛的山魈显出身形,形如一只巨大的猿猴,面皮靛青,利爪如钩。
锋利的獠牙露出唇外,两只铜铃似的眼睛闪烁着凶光,正低着头俯瞰着庙里的三人。
王野和那父子二人脸上都没什么慌乱的神情。
“公子,你别着急,一会再来吃你!”山魈狞笑,声音沙哑干涩,如同夜枭。
王野虽然身旁有刀,但在这泼魔眼中也和玩物差不多。
山魈决定先吃了那个多嘴饶舌的文士,转过身来,咆哮一声朝着东墙处扑去。
“大胆!”青衫文士怒喝一声,还未起身便将手一扬。
袖中飞出一张黄纸灵符,呼啸有声,形如刀片朝那山魈打来。
“嗖”一下就将山魈的一只右爪子砍了下来。
“嗷!”山魈高声大叫,整个右臂上突然腾起熊熊火光。
妖精这才知道惹了高人,顾不得再理会王野,用残存的左爪一把抓破庙门,抢身逃了出去。
王野坐在佛像上不动,中年文士再想施符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东墙角坐着的那童子猛地张口一吐。
“嗖!”一道金光从口中飞出,一瞬间追上那正在奔逃的山魈。
然后在脖子上轻轻一绕,头颅就咕噜噜滚落了下来。
金光从门外飞回,王野突然弹身而起,“苍啷!”一声拔刀出鞘,猛地往前一劈。
“叮!”一声清脆的鸣响,金光跌落地面,原来是一柄三寸长的小剑。
其质如白玉,刃口锋利,只是已经被刀斩成了两截。
“噗!”童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眼一闭,仰面就倒。
中年文士大惊,连忙一弯腰将童子扶助:“吾儿!你怎么了!?”
王野提刀缓缓向前:“韩先生勿要焦急,他根本不是你儿子”
中年文士呆了一呆:“你认得我?你是说我夫人……不是,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