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在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苏海棠又会害怕得浑身发抖。
像一个疯子!
盛小树很好奇。
苏海棠心那么狠,让她又恨又怕的人应该很强大吧!
同时被两人念叨,远在青梅县的顾瑾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她伸手揉了揉鼻子,将喷嚏掐灭在萌芽状态。
青梅县的青梅酒畅销周国,经济比较发达,光主街有八条,其它巷子更是数不清。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到处都是马帮运货的身影。
天灾,对这个县城的经济似乎没有多大影响。
“顾小女侠,我那老仆的院子也不知道在哪,还得找人问问才是。”袁天冬搓搓手问道。
顾瑾点头:“行,那就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明日看看户籍一事好不好办,不好办,再从长计议。”
去年冬天太冷,洗头根本不方便,更不用提洗澡了。
眼下开春,气温回暖,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衣服也得清洗,还得购买物资,估计得在青梅县耽搁几日。
“师父,青梅县似乎没有遭灾呢?”罗五谷左右看看后小声问。
顾瑾嗯了声。
从罗五谷拜师后,他总是在她身旁随侍,有时候顾瑾需要做什么,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做了。
陈二狗见到前面并排行走的两人,忽然加快脚步,赶到了顾瑾的右侧。
他笑意盈盈问:“师父,我们在青梅县待多久?”
顾瑾随口回应。
见师父心情似乎不错,陈二狗又凑过去小声询问:“师父,等安定下来,您可以帮我们将名字都改一下吗?”
顾瑾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要改名?”
陈二狗眨眨眼:“在土地庙的时候就想了,但是那时候太冷,只记挂着早点来师父家,后来师父事情又很多,所以就一直没说。”
顾瑾点点头:“行,等会我有空,就帮你们改名字。”
――改完名字正好上户籍。
陈二狗说完后,也不离开,继续跟随在顾瑾右侧。
罗五谷见了后,在心里冷冷哼了哼。
他见过陈二狗的真容,长得花枝招展,像只狐狸精。
或是知道自己的容貌不被人待见,陈二狗每天都会在脸颊抹一块黑斑。
罗五谷知道自己的师弟们巴结师父,只是为了能多吃一口饭团,或者多学几招八极拳,所以平日里对他们争宠的行为,只要没有坏心,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陈二狗不是。
这人心思不纯,行为处事,都在暗暗与他比较,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在十八个个乞丐中,年纪最大的是张泽武,陈二狗年纪第二,再过几月,就该及冠了。
真是,多吃两年饭,心眼就是比那些小的多。
顾瑾并不是真的小孩,自然看出来陈二狗想要上位。
而想要上位的最佳捷径,自然得先将罗五谷挤下去。
她转头,朝顾凌云招招手:“阿云,过来。”
顾凌云听到召唤,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急忙加快脚步上前:“师父,何事?”
顾瑾:“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
顾凌云听到后,自然而然将陈二狗挤到一旁,“师父,什么问题?”
顾瑾:“这几年道上一直不太平,你是怎么流浪到澜城的?”
“不是流浪,我是被人押送到边城,只不过我在澜城的时候,逃了。”顾凌云轻声回话。
顾瑾闻言,眉头微蹙:“方便说一下吗?当然,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说。”
顾凌云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可以。”
两人边说话,边赶路。
陈二狗被挤开后,脸上笑意顿收。
师父好像不止功法强,脑子也很聪明,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她只怕早就洞悉一切。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前方的暗流涌动,没有人察觉到。
大概半炷香,众人找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客栈招牌老旧不堪,应该是间老字号。
他们三十四人,只要了三间房。
三间房都是大通铺。
价格比亳县要便宜得多。
想来,离战场越远,生活更稳定。
将行李归置好,顾瑾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众人洗澡。
必须洗澡。
这么多人要洗澡,烧热水可是一个大工程。
不过,客栈的掌柜却是喜不自禁。
用热水,是要花钱的。
客人热水用的越多,他就赚的越多。
前年在王家村收购的皂角早就用完了,为了能将身体洗干净,顾瑾在客栈老板那买了些肥珠子。
肥珠子也就是无患子。
一种天然的清洁用品。
将果皮揉碎,会有很多泡泡出来,用来清洁身体和头发最好不过,就是有些麻烦。
李家人,罗家人,还有木氏和江碧玉他们,都有衣裳换洗。
他们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衣裳,整个人焕然一新。
但是顾瑾的十八个徒弟,外加张大雷和袁天冬,都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衣裳。
洗完澡再穿脏衣服,等于没洗。
顾瑾思忖半晌后,带着小舅和罗五谷出了一趟门。
回来后,就多了二十套内衣和春装。
在周国,一般的农户人家都是去布庄扯布,回来自己做衣服。
成衣针对的消费人群,一般是贵族。
有的大户人家还特意养了绣娘,专门缝制成衣。
其次是商贾和他们的夫人们,为了彰显身份,他们会用最好的料子来装扮自己。
所以,成衣铺的衣裳都很昂贵。
在青梅县,一件棉服二两银子,一套内衣五百个大钱。
她一次性要二十套尺码不一的棉和内衣,差不多将青梅县的成衣铺子都跑了遍。
幸好顾瑾在亳县捞到不少钱财,她现在最多的就是钱。
张大雷拿到衣裳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在外当护卫,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发放四季衣裳,想不到李家人居然也有。
这主顾不错,等到了京城,如果他们还要人,可以继续做下去。
如果不要人?
那就想办法离李家近些,也好照顾桃花和她的两个孩子。
至于顾瑾的十八个徒弟,更是兴奋不已。
他们有很多人从来都没有穿过新衣裳。
因为农户人家没有闲钱扯布做衣裳。
一般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
衣服实在磨得不成样子,就会做成布头,缝补其它的衣裳。
棉服更是舍不得置办。
在周国和平时期,一尺布大概需要四十文,一件衣服要七尺上下,光布料钱就得两百八十文。
至于棉花,市价变化随着地域差价很大。
有的州城需要三百文五十文一斤,有的州城却只要一百文一斤,还有两百多文一斤的。
青梅县的棉花,两百文一斤,一件棉袄算四斤棉花,就得八百文钱。
布料,棉花,再加上手工钱,卖二两银子,在农户人家看来,是很贵的。
所以,有的穷人家,全家十几口人,可能就两三件棉袄,谁要出门谁就穿,其他人只能睡在床上御寒。
就因为成衣贵,所以当铺不止收衣裳,就连破布头也有专门的人收。
因为布头可以打格布,做鞋底,根本没得浪费。
客栈有两间专门洗澡的小房间,一间男子使用,一间女孩使用,为避嫌,两间小房离得很远。
两间房里都有浴桶和澡巾,但每次只能容纳一人洗澡。
姜福儿拿着春装爱不释手:“琅哥儿,这衣裳真厚实,真好看。”
宋清琅点点头“嗯”了一声。
康宝儿亦是满脸笑容:“快快快,我要洗澡,谁都别和我抢。”
姜福儿不甘示弱:“凭什么?我要第一个洗。”
在土地庙,姜福儿与康宝儿就喜欢斗嘴。
以前他们俩吵吵时,小伙伴们害怕他们打起来还会劝解,后发现他们只会动嘴,不会动手,便蹲在一旁看戏。
这会见他们又争吵起来,有不嫌事大的孩子立刻凑了上来。
花三牛小声说道:“小草,你猜这次谁会赢?”
姚小草:“应该是康师兄吧,他嘴皮子利索点。”
嘴皮子利索的康宝儿持续输出:“凭什么?你说我凭什么?我可是你师兄,师父经常说长幼有序,你居然连师父的叮嘱都不放心上,我看你想欺师灭祖……”
欺师灭祖,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
――会被逐出师门的!
旁边围观的孩子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福儿气的浑身发抖:“我最尊敬的人就是师父,你不要污蔑我,还有,如果按照长幼有序分配,第一个洗澡的应该是宋师兄,他比你大。”
宋清琅急忙摆手:“不,不,我不是,最大的是罗师兄,我这就去请来他先洗。”
几人正争执,顾瑾和罗五谷听到动静赶来过来:“吵什么?”
见师父脸色严肃,众孩子吓得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