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翠翠回来，你猜得没错，我便是空空大盗。”马天行颓然地说，整个人瞬间彷佛苍老了很多。
“可我并无证据，只是猜测，你……”沈落日反而愣住了。
“十月初一就是证据，你在十月初一就任拜月教主。我以为是一个巧合，是一个天赐良机，今天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马行空叹息道。
“陷阱？”沈落日迷惑地问。
“不错，选定了十月初一进行就任大典，让十月初一深深印在沈教主的心里，所以当你一拿到空空盗的卷宗，这个日子便吸引了你的注意，所以你很快就找到了盗窃规律。
抓住这一点顺藤摸瓜，找到本捕门上，不但可以抢夺占有我的资产，还利用我来成就你的威名。”
“马神捕的意思是有人已经算定今年十月初一你一定会出手，所以将拜月教的重要庆典选择在了十月初一？”
“不是他们算定，而是他们在逼迫我在这一天出手。因为他们早已在暗中调查空空大盗，早已从卷宗中找出了十月初一这个秘密。”马天行幽幽叹息道。
“他们是谁？”
“当然是土财神，你们的幕后支持者。”马行空一脸怨恨。
“我们不是已经三方合作，财库财物归土财神，他会开具同样数额的银票，你跟拜月教五五分账么？”
“哼，老夫辛苦半生积累的财物，居然要与你们五五分账，这倒罢了。你们竟然连我的那一半也想吞并，竟然在银票上做手脚暗算于我。幸亏老夫行事谨慎，不然早就暴露了身份。”
“银票上做手脚？难道是假票？”沈落日突然有些同情这位大盗。
“银票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是做了暗记。借口数额巨大，要分批支付，开始几批支付都是一些通兑民票，等老夫放松警惕，后面的通兑民票里居然夹带了一张官票。”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想取回自己的财物，又怕作案后被追查到蛛丝马迹。所以抛出了一个假空空盗和运财五鬼，空空大盗一死，我拿回了失窃的地下金库库金，挽回了面子，其余的事也就不会继续深究了。”
“我费尽心机，自以为策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这一切却落入了别人提前布好的陷阱。十月初一，保佑我几十年的幸运日，现在居然成了我的灾难日。
不，十月初一本就是我的灾难日。”
“十月初一，灾难日？幸运日？你为何总是选择这一天出手？”
“因为恐惧，对饥饿的恐惧。”
“饥饿？你贵为名捕，位高权重，居然害怕饥饿？”
“贵为名捕，位高权重。嘿嘿，那都是后来的事，二十多年前的那一个夜晚，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流落街头卖艺武士，一个拖家带口的卖艺武士。”马天行面部痛苦扭曲，仿佛回到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那么你后来如何混到三大神捕的地位？”沈落日开始同情这个高傲的老人，他知道此刻马天行需要一个倾听者。
“是十月初一，让我走上了幸运之路，是一个人保佑我走上了幸运之路。”马天行眼光里突然泪水朦胧，一段凄楚的记忆浮现在他的眼前：
二十五年前，十月初一。
北方已是初冬，已是寒风刺骨的季节！
破旧的土屋内，一个病困虚弱的女人躺在床上微弱地呻吟着，怀里搂住的小婴儿在撕心裂肺地哭叫。
一个精壮的男人苦着脸蹲在灶火前用一个破瓦罐煮了一点粥。
已经三天了，他和女人都没吃东西。因为没吃没喝，女人早已断奶，不满一月的女儿依靠家里仅存的半碗米，熬成稀稀的粥维持着生命，现在最后的一把米已下锅。
半碗稀粥，三个人？
两个饥饿三天的人，一个嗷嗷待捕的小孩。
马天行痛苦地选择了喂养小孩，女人微笑着看着饥饿的宝宝迫不及待地一勺一勺的喝着稀饭，艰难地咽着口水。
当宝宝喝完最后一口粥，舔着小嘴憨然入睡。女人也微笑着合了眼，安心地睡了，永远地睡了。
坐在旁边的马天行没有哭，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
因为他已没有时间悲伤，痛苦，流泪。再过一天，最多两天，他也会跟着老婆一起走，那么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