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镇夏天一贯湿热, 早已过了花期却零星又冒出几簇紫意,凌乱的旺盛, 倒密密实实行成一片的荫凉。
“枝枝啊,圆圆是向你求婚了吗?”
许枝推着张娴月往前走,轮椅轱辘在灰水泥地轧出低闷声响。
听见张娴月发问, 尽管语气慈祥,她也不由得一颗心高高提起。
她抿抿唇:“阿姨, 其实我们已经领完证了。”
传统观念里,婚姻一事逃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这样不声不响把证领了, 坦白之后张娴月会是什么态度,她心里也没底。
果不其然, 张娴月听闻后急急要扭头,但身体不允许,动作勉强做到一半。
千回百转的惊愕和意外化成一句无可奈何:“这小子……”
许枝沉默。
还是张娴月先反应过来,安抚道:“枝枝你别紧张,听见你们领证,我很高兴。”
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就是气这臭小子,从小就主见大,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也到今天才让我知道。”
“我们领证也是几天前的事,今天他带我过来,就是想当面告诉您这个消息……”许枝迟疑半秒,音量也低下去:“再顺便,和您介绍我。”
领证都直接通知,介绍到底是顺便还是排位第一的目的,旁观者视角最清楚。
张娴月笑笑,看破不说破。
急着和许枝说体己话,张娴月让她把轮椅停在了廊架一侧的长凳边让她坐下。
“你们有考虑什么时候办婚礼吗?”
许枝一怔,顿时如坐针毡。
这个话题她和陆放并未提前对好口供。
准确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这回事。
她支吾许久,选择实话实说:“婚礼的问题,我们暂时没有考虑。”
张娴月诧异:“你父母那边不会有意见吗?还是说,他们现在也不知道你俩的事?”
婚姻毕竟是两方家庭的事,某些礼节方面的东西无法省略。
她可以接受自家儿子先斩后奏,但做不到知道真相还无动于衷。
许枝垂下眼:“我初中那会,我爸妈在一次泥石流里遇险了,这些年,我一直是和伯父伯母生活。”
这下轮到张娴月愣住。
“我和伯父伯母关系不是很好,最近还有点矛盾纠纷……先前陆放已经陪我回去一次了,场面搞得不是太好看。”
说到最后,许枝自嘲地弯了弯唇。
张娴月没有打断她的剖白,只在她住声后抱她在怀:“是十年前的那次山洪吗?”
许枝点点头。
是她十四五的年纪,秋水镇百年难遇连绵雨季。
电力通讯时不时中断,生活都受到影响,教学更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