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描述出了一个许风禾完全不熟悉的依川行。
和她想象中的依阿姨有所出入，却丝毫不影响许风禾在心里给依阿姨加的美好滤镜。
眼巴巴的透过门缝瞅向外边，许风禾看到依川行抽出一叠文件，摊开在桌上。
“徐副总，何其的业绩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
毫无情绪起伏的平直语调，甚至连多解释一句都不愿，姿态冷淡。
徐副总与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声，看着意思是抓住何其把柄了？
但能拿业绩说事的，无非就是抢了别人的业绩，或者造假业绩，只要最后有人买单，闹得不太过，公司一般不会管。
徐副总也是这样想，心想何其马屁拍的这么好，总会有几分真才实干。
然而粗略扫了一眼，徐副总的脸色就变了。
依川行给他的文件里是何其年连续八个月销冠的业绩来源，三个老员工的业绩都记在他名下，还有两个新员工的业绩似乎也有猫腻，而他自己一单没开。
这三个老员工徐副总认识，何其说了他们的好话，他就给提拔上来了。
这个何其简直是个大坑！
这不就把自己扯进去了吗？公司里和自己不对付的又不止依川行一个，指不定其他几个人会借着这件事在董事面前上眼药。
徐副总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知道依川行不会拿公司的事开玩笑，心里把何其骂死了，明面上去只能讨好的笑，变脸比变天还快。
“依总说的什么话，这何其胆大包天，连我都敢骗，开的好！开的英明！”
跟着徐副总来的人都是职场上的老油条了，一看徐副总此时的态度，猜出了个大概，纷纷出声附和。
有人大着胆子往徐副总手上瞟，一看，好家伙，这何其是真敢扯着徐副总的虎皮，空手套白狼啊。
这要是被抖出去，徐副总指定要被牵连，但现在依总开的干脆，反倒是保全徐副总的面子了。
不但不能怪她，还得谢她啊。
简单的弯弯绕绕，徐副总也能想明白，他心里不甘心，又不得不忍着，咬牙切齿道。
“多谢依总关照，今天是我唐突了。”
依川行依旧是淡淡的，手中批阅文件的笔没有停顿，“你记住，没有下次了。”
轻飘飘的语气，说出的话却称得上狂妄，但没人会蠢到把这句警告不当回事。
叶清在休息间里听的分明，她猜测依川行有意放过徐副总，大概是对付一个头脑简单的蠢货总比对付一个精明人强。
更何况，徐副总占着副总的位置，还能分担一下其他几位副总的火力。
从许风禾的视角看，依阿姨简简单单说了两句话，然后拿了几张纸出去，就让对面一群人一下子没了气势，灰溜溜的走掉了。
真是太厉害了。
许风禾的视线过于灼热，等办公室恢复安静，依川行一偏过头，就见许风禾用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欢喜的情绪热烈燃烧着。
她弯唇，露出一个含着几分羞涩的笑脸，“依阿姨，你比打败恶龙的骑士还要厉害。”
大概是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下来，许风禾的肢体动作变得比平时丰富，两只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
依川行不缺人恭维，自她记事起，身边就环绕着无数崇拜赞赏甚至于惊叹的目光。
可许风禾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心底漫出些柔软的情绪，依川行朝林斐的位置望过去一眼，然后放缓神色，朝许风禾招了招手。
林斐了然，走出总裁室，守住门。
华林正值转型期，平时依川行还要和董事会里的老古董斡旋持续性投入研发资金的事，加上手底下其他琐碎事太多，一般到公司，就开始伏案办公，许风禾则在休息间安静的干自己的事。
依川行真正和许风禾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没多少。
好在两人平时上下班，还有晚餐时间都在一起，如果周末休假，依川行也都会特意呆在家陪着许风禾。
表面上许风禾比呆在医院时开朗了不少，但为人长辈，依川行还是免不了担心。
许风禾只亲近自己，还有好几次被依川行无意中发现在偷偷看许珂的照片，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却从未当着她的面提过任何有关许珂的只言片语。
看起来柔软乖巧，实则是个很要强的性子。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多了，又或者是许风禾愈发深切的依赖与喜欢，竟让依川行感受到了几分为人父母的快乐。
依川行接受的很快，在她原本的人生计划里，打算将独身主义坚持到底，但现在多出一个女儿的感觉，似乎也不赖，依川行觉得自己更加平和与充实了。
许风禾的马尾有些塌下去了，依川行等着她走近，圈住她的手腕，将她半环在怀里，背对着自己，然后重新给她梳马尾。
这些事许风禾自己会做，但依川行心疼她，便开始学着其他妈妈一样，给她绑头发。
当时许风禾还不愿意，灵动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小骄傲，神情得意的告诉她。
“依阿姨，我一年级就能给自己绑头发了哦。”
女孩心思简单，纯粹为自己能不用多麻烦别人而开心，但成年人思虑的则要多的多。
几乎是下意识的，依川行想到了她自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许珂又忙于工作，一个孤单伶仃的长大，除了学着给自己绑头发，还得学很多不该在她那个年纪该学的事情。
出于补偿的心理，依川行关心起许风禾生活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
关注但不会过度插手，许风禾非但没觉得被管的太多了，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爱包围了。
在她浅薄的十五年人生里，从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充盈的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像水流一样柔和温暖。
依阿姨比她幻想过无处的理想母亲还要完美，她快要离不开她了。
在依川行的怀抱里嗅着她身上的冷幽香气，许风禾羞赧的低下头，目光闪动，
等依川行给她重新绑好马尾，许风禾却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