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旗的前方,一名身高六尺有余,魁梧雄壮,面容青涩,浑身被鲜血浸透的唐军校尉正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棵胡杨树。
这名唐军校尉身着重甲,腰间横刀,手中六尺有余的步槊,被径直插入了戈壁的沙砾之中,槊锋之上的点点血光静静地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这名唐军校尉名叫郭戎,来自大唐在西域最后的一座城池龟兹,司职安西军龟兹镇第八团宣节校尉。
郭戎身后的山坳之内,一队浑身浴血,疲惫不堪的唐军正在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宣节!斩首三百四十二级,其中纯种的吐蕃狗超过了三百!宣节,大胜,大胜啊!”
“伤亡呢?”
听到郭戎的问题,来人的神色明显暗淡了几分。
“战死了十八个,重伤十六人,其中有六个兄弟估计撑不过去了……”
听到属下报出的数据,尤其是听到了伤亡之后,郭戎的脸上带上了一种复杂而痛苦的笑容。
是大胜么?
以一个不满编的一百五十人的团,正面硬刚超过三百吐蕃战兵,全歼对手,自身伤亡不到三十,从数据上说,是确实是一场大胜。
但是,郭戎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这种胜利,如果再来上两次,第八团恐怕就会全军覆没了……
碎叶没了,于阗丢了,疏勒丢了,焉耆失守了,大唐在西域只剩下了龟兹这么一座孤城。
昔日大唐的荣耀只剩下了三千白发兵在苦苦支撑,然而,四十多年的坚守安西军早已经油尽灯枯。
自己的义父,四镇节度使,安西大都护,武威郡王郭昕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带着第八团也是就是安西军仅剩的二百少年郎前往长安求援。
而长安,何止万里!
更让郭戎不安的是,离开龟兹之后自己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自己真的回到了长安。
但是跟随自己离开龟兹的第八团全军覆没,两百多少年郎全部被埋藏在了西域的滚滚黄沙之中。
在梦里,自己确实带着大军打回了西域。
但是,当自己重新回到龟兹的时候,迎接自己的不是白头老卒,而是数不清的盛满了骨灰的小坛子。
最初,郭戎并没有在意,然而,自己离开龟兹不过六百里,已经和吐蕃人遭遇了整整五次。
连续的激战之下,斩首超过一千五百,二百多人的第八团已经战损了整整四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个法子啊!”
“宣节,什么法子啊!”
“酒井法子!”
“啊,酒井法子?”
郭戎扭头,结果发现第八团最小的战士,也是自己的护卫小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此时此刻正笑嘻嘻的凑在自己身旁。
正在小武一头雾水酒井法子是什么法子的时候,郭戎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不好好休息,在这瞎打听法子!”
冷不丁挨了一巴掌,顿时疼的小武是眼泪四溢。
“宣节,张队正他们抓了两个奸细,让我来告诉你。”
“奸细?”
郭戎一下子瞪起眼睛。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