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言站在原地看着裴枝的背影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后,才转身离开。
裴枝也等到身后那道目光消失不见,没继续往前走,而是拐了个弯。
大马路的车灯一点点被她抛在身后,脚下是经年累月的石砖缝隙,雨后青苔疯长,缠住了满地落叶。夜色照进来,一片荒芜。
不远处有人靠着墙,黑色帽衫被风掐出精瘦的腰身,额前碎发耷拉下来戳着眉骨,五官凌厉又深邃。
裴枝走过去,看着沈听择那张脸在黑暗里清晰了起来,开口问道:“你找我?”
沈听择不置可否,就这么盯着她片刻笑了下,“胆子这么大啊。”
裴枝不太理解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
沈听择又靠近一步,目光往下,唇角的笑明显藏着坏劲,却又压不住那点张扬,放在一起很矛盾,“男人叫你来,你就来啊?”
裴枝静了几秒,抬头看向他,清凌凌的一双眼眼睛变得特别无辜,跟真不懂似的,“你会把我怎么样吗?”
晚风吹过,沈听择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下一秒裴枝后退拉开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也往沈听择对面的墙上一靠,手插在口袋里,那截先前看不清的马甲线露了个大半,黑色阔腿裤垂感很好,衬得她腿又长又直。
她下巴微抬,眼底的那点纯没了,冷着张脸淡声提醒:“沈听择,我没你这么闲。”
言下之意,有事说事。
沈听择被面前的人甩了脸色也不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哼笑,“不闲就别来啊。”
说完他摊开掌心,一张印有裴枝姓名的校园卡就这么躺在那儿。
裴枝借着月光看清,愣住:“……怎么在你这?”
“你问我?”沈听择觉得好笑,漆黑的瞳孔审视着她,“不是你故意掉的吗?”
“……”裴枝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但也知道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她轻飘飘地否认一句,伸手去拿,指尖划过沈听择的掌心,没多少温度,“谢谢。”
“不用。”沈听择没当回事地应她一句,“走了。”
两人朝反方向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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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久违地见了太阳,温和地从窗户透进来,卷起人的困意。
讲台上老教授眉飞色舞地在讲西方雕塑史,从米开朗基罗到贾科梅蒂。
裴枝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一副没睡醒的样,面前摊着的课本草草标注了几处重点。
被点到名了,她倒是还能站起来扯两句。
等人坐下,许挽乔戳了戳她问:“昨晚没睡好啊?”
裴枝把脸埋进手臂,有气没力地嗯了声。
“怎么了?”
好一会裴枝才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