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贺思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只有青雀低头压着笑意。
小兔崽子到了山脚下也是信誓旦旦的,倒是颇有男子汉的气概。
不到半山腰的时候,人已经颓了。
又上了一段,开始手脚并用。
后来,干脆就靠在山石上躺平。
“阿姐……”
“怎么了男子汉?”
贺思楷要哭出声来。
最后,贺思楷是趴在府丁的背上入的寺。
纵使如此,对于一个小娃娃来说,也确实是累到了。
她向沙弥递了贺府的名帖,借了一间清净的禅房,青雀将贺思楷抱了进去。
这日不是什么月头十五的,香客甚少,整个寺庙幽静极了。
安排给她的禅师在后院中,门前一棵古树,粗壮古朴地立在那儿,更显禅意,叫人心都静了许多。
贺思楷睡得沉,青雀关了门出来:“小姐要不也进去歇息一下?”
“我不累。”她如今年长了些,平日里也有意识地活动活动,这一次的山路,倒是不觉得难走。
“小公子应该还要睡上一会,奴婢一会跟寺里讨些斋饭,”青雀道,“恐怕这一路上来,都折腾饿了。”
贺思今点头:“我去大殿里替爹爹祈福,你在这儿陪着阿楷。”
“奴婢陪小姐过去吧,这儿还有府丁。”
“不用,又不是第一次来。”
前殿里香火袅袅,将近正午,此时只贺思今一人。
点过香,她端身跪下。
佛祖在上,此番静静瞧着下边的信女,悲悯众生。
贺思今闭上眼。
所求不多,便就望爹爹能平安归来。
至于其他,她抿唇半晌,终究是没有再求。
起身出去的时候,似是瞧见一个有些面熟的身影。
她瞧了一眼,那身影也回过头来,大约认出她来,那人抬手行了佛礼。
纵使听不见,也知他定是打的一声佛号。
贺思今跟着施礼,那无海方丈便就先行离开。
有不知名的飞鸟腾起又转回,寻绕往后山去。
侧面的僻静小路扫得干净,贺思今仍旧心乱,说不清的郁结,便拾阶而去。
林间自有溪水,清澈见底,许是运气好,竟是见得成群的蝌蚪。
有的已经蹬出了后腿,带跳带甩地窜开来。
这溪水也不知源头何处,贺思今亦是毫无目的,这一行去,不觉就已经走远。
待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之前的小路已经没有了,她就这么自己辟出了一条路来。
站得高,还能瞧得见庙堂顶部的琉璃瓦。
林间的松柏错立,却是叫人片刻安宁。
她就这么瞧着那远处的天际,耳闻风穿过松林沙沙,心情呼啦一下,就散开了。
这世间事,大多是不够圆满的。
走到哪一步似乎都不为过。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终于对着这一片无人的松林,承认了那么一点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