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波涛汹涌,上海只是静水深流。
盛怀兰带着陈季楠坐车来盛公馆,别人只当她来探望受伤的弟弟,却不知两辆车上装了她全部的家当。
她在陈仁美小公馆的眼线传来消息,那小狐狸精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与陈季棠的事,往陈仁美那里吹了枕边风,估计是久也怀不上,绝了母凭子贵的念头,兵行险招,只为取而代之,当陈仁美的正头太太。
盛怀兰打去彤县,陈季棠得了陈仁美的召唤,已在回上海的路上,联系不到,她知道陈仁美是真的起疑了,自己还是避一避好,四下一望,广东娘家太远,上海也只有这个弟弟指望得上。
他如今和陈仁美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是东窗事发,陈仁美便是不念夫妻情分,也会顾虑着盛怀初不会做绝。
盛怀兰坐上汽车,细细回想,自己和陈季棠素来小心,也久未见面了,不知纰漏出在哪里……莫非是经府那一次?可当时那个尹小姐并没看到自己啊。
车子开到盛公馆,铁门口有个乡下打扮的丫头,正费力地和守卫的士兵解释什么,被人调戏几句又急又羞。士兵都是陈仁美的人,见了督军夫人,把那丫头丢在一边不理了。
“夫人您来了!” 守卫往前座一张望又道:“二公子。” 他一抬手已有人开了大门,岗哨亭也摇起内线去通报。
那丫头走上来两步,不敢再靠近,有样学样,怯怯叫了一声:“夫人。”
盛怀兰眉毛一挑:“怎么回事?”
“夫人,我叫阿怜,是陈团长,啊不,陈季棠,陈团长让我来上海的照顾尹小姐的,他们不让我进。“当兵的已有几分不耐:“盛先生说了这里不要你,给了你车费让你回去,还在这里闹什么?”
阿怜急了,她被陈季棠的车带了来,哪里知道怎么回去,肚子又饿,几乎要哭下来:“这儿走出去半里地都没人家,我又头次来上海。”
尹芝在怀初这里,怎么和季棠也有联系?盛怀兰灰着脸,心中诸多疑问,见这丫头不甚聪明,有心套问:“让她上车来吧,我带她进去问问就是。”
阿怜闻言就要上前,却被后面车上下来丫鬟碧荷拦住,给她搜了身,才放行。
“夫人,多谢夫人大恩大德。”
盛怀兰打量她一眼,中上姿色:“你是彤县来的,伺候大少爷?”
阿怜反应片刻,知道她说的大少爷就是那冰块团长,点头道:“团长他有勤务兵,不用我们伺候,我是专门伺候尹小姐的。”
“尹小姐,在彤县呆了多久?”
阿怜摇摇头:“我就伺候她几天,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
盛怀兰笑了:“你也真是个实诚丫头,没人要你伺候,怎么不跑,上海这么大,还怕没有活路?”
阿怜忙摇头:“陈团长有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