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芝摇头:“不是有污点证人么,别人做的,为什么干爹做不得?”
盛怀初沉默着,尹家瑞树敌太多,实在难保。
“我不想逼你,也不想求你。” 尹芝抽回手,从手袋中拿出一张信笺,展开交到盛怀初手上,待他大致看完,方道:“这是干爹今日写下的,他按了手印的,关于钟庆文的那份供词不在这里,他做下的勾当,只怕还要骇人听闻,那些还活着的人证,你可以依着干爹所写的供词去找,一定能让他倒台……”
盛怀初喜忧参半:“小芝,我不想你参与到这些事里来……”
尹芝不以为意:“太晚了,我今日替干爹写了几份供词,好些个达官显贵龌龊过往,我都知道了。”
盛怀初叹口气,无奈道:“你胆子实在太大了,知不知道那些人会有多危险?你的小脑袋每天在想些什么!”
她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慢慢达成自己的计划,外表有多温顺,内心就有多不驯。
尹芝握起他的手:“只要你先放了干爹,我就把所有的供词都给你。钟庆文之外的那些,便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到,你留着将来也会有用处。”
盛怀初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她小意柔情的样子,一阵恍惚:“尹家瑞是不是比我还重要?”
尹芝垂下眼,不敢看他:“你不要拿自己和干爹比,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他是亲人……”
“那我是什么?”
尹芝没有正面答他:“干爹走后,我会留下来的,留在你身边……”
她对他的爱,细想起来,只那一晚是心无旁骛的,命运终究终究将他们推到一处诡局,这是她唯一的两全之法。
尹芝话一出口,眼眶也湿润了,这时再说她留在他身边不是一场交易,她本就想陪他天长地久,只怕是自己也不信了。
盛怀初不知要拿她怎么办才好,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芝,你想得很周全,可钟庆文不是一般人,单凭一张证词,是撼动不了他的,他大可以说那证词是假的,必得有人出面指证才稳妥。”
“我是干爹的养女,我可以作证……”
盛怀初叹一口气:“尹家瑞不会答应,我更不会答应。”
尹芝懊恼着,听他口气松动,不愿功亏一篑,片刻后突然灵光一闪:“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学校里带我们参观过电影厂,现在都是有声电影了,若是能借到一套机器……”
杜乐镛在盛怀初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本来想着要怎么和经老爷交待,哪知第二日一早,陈季棠便依言将钟夫人放了。
经老爷接到妹妹的电话,知她平安,要派车去接,哪知钟夫人说自己已出了城,这会儿到了苏州。经老爷虽千百个不情愿,却也拦不下她,只叮嘱她千万不要回南京,尤其要小心钟庆文。
挂了电话,忧心之余,越发感念盛怀初的仁义,当晚在爱庐和杜乐镛见面的时候,暗暗夸赞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