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那房子,图纸留在桌上了,年后我雇的建筑行会打电话和你约时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是花园里想栽些什么尽可和他们说,不过那里是南国,这的好品种,到了那里却不一定长得好。”
香港离着他家乡不远,风土人情很多相似之处,本打算再多讲一点的,见她无话,低头看去,已经阖目睡着了。
“我走了。” 盛怀初拾起地上的鞋子,关了灯,轻手轻脚下了楼。
青灰的天空懵懵亮起来,凉风吹过,一点倦意也无,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身后突然投下来一片暖光,回头看去,她屋里的灯又亮了起来,窗边的人影刚站定,又消失不见了。
盛怀初笑笑,继续往前走。
只要自己还在她心里,只要她爱自己比旁人多些,他便有不放手的底气。
推门出去,红纸碎薄薄铺了满地,炮竹声消散尽了,天亮前开出一路繁花。
过了几日,建筑行打了电话来,尹芝因着要陪兄嫂,聂大夫和常妈也打算来上海看她,便将见面的计划往后推。
等到了元宵节,好容易敲定了时间,又因年夜里伤了风,一直没好透,拖出了咳嗽病来,只得再搁置下来,先去医院瞧病。
她看完病拿了咳嗽药,想起自己常备的另一样药也快见底了,外头买不到,医生一次也不愿意开很多,索性又挂了一个号,排队等着。
那中年女医生为兜兜接的生,与尹芝认识也三年了,虽知道她的境况与一般女人不同,却从不多问。今次把她憔悴的形容看在眼中,话里也带上几分责备。
“先头说了,这药一月吃一回,都是伤身的,还是最好用其他法子……我给你的那个粉剂,就安全许多,虽然麻烦一点,不然再给你开一些那个?”
好在这诊室里来的都是女病人,护士守在门口,说话也可不必顾忌。
“粉剂倒不用了,这个药其实也没多吃,先头的还有,想着再配一些备着。” 要用那粉剂,器具得不少,他们见面都在外面,总不能大包小包带着。
女医生看她一眼,开了方子,又再三叮嘱了,陪她出了诊室,一旁小护士急忙过来:“诶呀,人来得早了,让您赶快下去。”
女医生看看表,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半个小时,心中不满也只能默默忍下,将排在后面的两个病人托付给别的医生,回诊室拿了医箱就匆匆下楼了。
尹芝走在女医生后面几步,管家已把车子开了过来,她刚要上车,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狐疑地回过头去。
“真的是你,我以为大白天见了鬼了!” 佟少俊仍是一身白西装,身量仿佛高了一两寸,抬起墨晶眼镜,还是熟悉又惹人嫌的表情,尹芝一愣神的功夫,她已三两步走到近前来了。
“少俊,是你啊,这么巧。”
“脸色这么白惨惨的,见了我吓得么?” 佟少俊向来不守规矩,正月里嘴里也无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