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离开贝当路捕房的时候没清点。
她当即打了电话去,那头的人很狡黠地敷衍着,恐怕这种‘遗失’东西的状况不少。
刘妈见她还不下来,立在门外催道:“小姐,盛先生等了一会儿了。”
尹芝搁下电话,想着等一下还是得亲自去一趟,哪怕花钱赎回来也好。
一跨进客室里,才觉得昏暗无比,空气里浓浓的烟味。
“来坐。” 盛怀初靠在沙发上,把手里的半支烟捻在一个充作烟灰缸的小碟里。
尹芝开了窗,在他对面坐下来。
盛怀初见她头发还半湿,想必刚洗过澡,只是脸色苍白,让人放心不下。
“捕房里的人为难你没有?”
“就是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 至于那遗失东西,自然没有提起,陈季棠带她去过捕房,所以这回没受什么惊吓,反倒是经晚颐那流血的模样很触目:“你太太怎么样了,那孩子……”
“她是你什么人,值得这样惦记?” 盛怀初来的路上,愧疚与恼怒各一半,等见了面,愧疚便占了上风,这会儿被她没由来的一问,又只剩下恼火了。
更何况还有口袋里那块怀表呢!
两人沉默了片刻,尹芝终于开了口:“便是不认识的人,眼看着在面前摔下去,还挺着肚子,问也不能问一声么?再说人人都以为是我推她下去的,总要晓得自己是犯了多大的罪吧。”
平时温温和和的两个人,一旦较起了真,谁也不让谁。
“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知道不是你,这就够了,让你在那监牢里委屈了一阵子,是我不好,但是只要有我在,没人真能动得了你。”
“什么叫你知道就够了?我只要在你这里是个人,在旁人眼里是魔是鬼,是连没出世的小孩子都放不过的恶妇,你就高兴了!还是个自己也做了母亲的恶妇。”
这一通责问倒把他问住了,尹芝猝然站起来,人也晕乎乎的,这辈子大概没这么伶牙俐齿过,也不等他答话,想到一句是一句,劈头盖脸。
“那孩子真不是你的么?你太太可不是那么讲的。再说真是我一时嫉妒冲昏了头,推她下去的呢?”
尹芝讲完,自己也后怕起来,恍惚间陈府石阶上的情景也记不清了,只余经晚颐在她耳边的那句话——这是你欠我的。其实她动没动手,又有什么差别?
她转身就往外走,盛怀初更快一步,一扯胳膊将人抱住了:“你今天发的什么疯!”
他的火气也很大,可是一把人抱进怀里,就再说不出责问的话了。
那怀表还在口袋里捂着,嫉妒的心仍有不甘,却也知道再提起这一桩,恐怕非吵到回不了头的地步。
他一开口,声音自己软了下来:“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晓得她会这样子来要挟,害你白受这些罪,这是最后一回了,以后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