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年幼版的祝小妹如何能敌得过这等厚颜无耻的人。
一时哪敢再说话。
“阿郎。”
楼下传来田斧的疾呼。
殷水流走到窗口,正要询问何事,蓦地眼瞳微缩,暗道一声怕是要坏事了。
…
…
殷不韦并非是一个人回来的。
让他亦步亦趋小心陪同的绣衣使者二十四、五岁,在面上敷着极其厚实的粉,袖口挥动间满是熏香余味,手上持着一把铭刻有真君符文的玉如意。
“小道友怎会在此?”
寒素之家的殷氏父子哪能让眼高于顶的绣衣使者这般和气说话。
缩在殷水流身后的祝小妹怯生生的极其社恐。
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姓毕名真的绣衣使者也不以为忤,不等殷不韦代为解释,审视的目光落到殷水流面上便倏然冷了下来。
“殷差役,这便是你家大郎么?”
殷不韦有些“紧张”。
当然。
上邪军大左师对此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毕监察,这正是我家阿奴。”
晋室坊间以“阿奴”作小名者多不胜数。
毕真疑此作甚。
他是缘城协守使者麾下的九品绣衣监察小使,等级虽是低于窦弼的八品绣衣右曹使者,在殷水流面前摆的士族威风却胜过狗币数倍。
“览缳连氏的门下之仆?”
毕真听罢殷水流禀来的仆下身份,瞧不出原本肤色如何的脸上顿生许多轻蔑。
接着。
他万分嫌弃的将袖口往前左右拂动。
“气都浊了。”
殷不韦在旁边不由得大是尴尬。
讷讷不知言。
“中朝的天下仲姓之后,却在天子南狩以后,不知廉耻的与貉奴为仆,真是令辅世公在度朔山中蒙羞。”
毕真憎厌的望向天井上方,以此表示这个览缳连氏的门下之仆实在难入他眼。
若不是祝小妹的张宿道袍,少不得他会拍苍蝇般出手,将眼前戴着黑眼罩的污秽之人拍到墙角去。
缘城役门忌惮览缳连氏的门第。
他却在愈演愈烈的南北矛盾下甚是看低。
“我家阿奴自少失散在外,近来才将他寻到,在此之前,他并不知自己的北人身份。”
殷不韦臊得面色通红。
声名显赫的朝歌殷氏在南下后没落到此,本便是他极为自卑的事情。
他甚至于没有资格邀请毕真入室奉茶。
因为彼此士庶不同室。
“请毕监察稍候片刻,我这便为毕监察取来我家阿奴并无任何作案能力的佐证。”
殷不韦说完即匆匆奔去里屋。
待出来时,手上多出了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私囊。
毕真接过私囊往里打量几眼,冷色便去了许多,再伸手往私囊里翻去,不觉有几分预想不到的诧异。
暗忖着这殷氏父子去哪弄得这许多金物。
“何以你们父子都戴着黑眼罩?”
毕真没有表示出满意与否。
看似无意的随口一句,却让殷水流的浑身肌肉都难免绷紧了。
殷不韦暗催黑莲之力。
揭开眼罩时。
眼眶上已不见丝毫的受伤痕迹。
“此为览缳连氏门中近来的流行装饰,我也这般戴着却是贻笑大方了。”
毕真面露鄙夷。
再不想与这对谄媚南貉的父子多说一句旁的话。
“在案件未能侦破前,你家大郎须得时时留在城中听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