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猪崽,一个屋檐下;
一只被搅碎,两只在争吵。
两只小猪崽,甜蜜不复在;
一只割了喉,还剩下一只。
这只小猪崽,天天噩梦缠;
用刀剖了腹,阖家又团圆。
——改编自《十个小兵人》
许执恒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四处乱转,寻找合适的商店。
今天是小侄女囡囡的五岁生日,许执恒却因为赶论文,把这茬给忘了,直到他那个特别凶残,至今不知怎么嫁出去的姐姐许雅琴来电话,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为了自己可怜的耳朵,许执恒抓紧时间,想寻个讨女娃儿欢心的礼物,赶在晚饭前送到囡囡手里。
“哎哟!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兀自想着心事,许执恒一不留心,跟人撞上了。
他人高马大,撞一下倒是没啥,却把人姑娘家撞得险些跌倒,抱在怀里的东西,也失手掉了下来。
许执恒反应快,赶在东西落地前,一把接住。
那东西外面裹着绵软布料,经一番折腾,散了开来,许执恒打眼一看,原来是只做工精致的婴儿娃娃,仿真的那种。
许执恒有点悚这种娃娃,每每见了,都有种它们盯着自己看的错觉,说白了就是恐怖谷效应。
没等许执恒把娃娃还给对方,就被一把抢了过去,并迅速用布料重新包好,搂在怀中,嘴里还念念叨叨说着什么。
许执恒不太高兴,就算自己走神撞人,有错在先,也不用这种态度吧?
视线在对方脸上一打量,发现有点眼熟。
这不是英语系系花叶文玲嘛!
不怪他一时没认出来,两人不同系,见到的次数不多,加上今儿个的叶文玲脸抹得特别白,嘴唇红得像涂血,与记忆里的清纯系花天差地别。
叶文玲瞧着不太对劲,她的眼睛没有焦距,直勾勾瞅着前面,嘴角勾起,脸部肌肉非常僵硬。
搓搓胳膊,许执恒感觉毛毛的。
叶文玲看都没看许执恒一眼,珍惜的搂着娃娃,与许执恒擦身而过。
轻轻的女声,机械的唱起摇篮曲,传进许执恒耳中。
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叶文玲拖着步子,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与叶文玲错身后,许执恒继续寻找合适的生日礼物,不知不觉,走进了海市有名的断头路,十班子路。
正要回头,却发现十班子路尽头,一直租不出去的铺面,不知何时租出去了,还开了家店。
店门上方,挂了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质招牌,上书:十班子人偶屋。
许执恒心道,真是省事的名儿。
说起来,叶文玲裹婴儿娃娃的布上,绣着“十班子”,难道是这家店里买的?
虽然他不待见过分像人的娃娃,却得承认,叶文玲的那只,做工一等一的好,精致漂亮,应当很讨小姑娘喜欢。
抬手看表,已经四点。
许执恒心忖,反正都到店门口了,要不,就进去看看吧。
站在十班子人偶屋前,许执恒推开木门。
“吱呀——”
木门发出绵长的声响,伴随“叮铃铃”的风铃脆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些微的时代错乱感,让他顿住动作,须臾,许执恒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迈开长腿、跨过门槛,沉重、阴郁的古典乐,从小店收银柜旁的老式唱片机中传出,许执恒再次驻足,垂眸聆听。
有个热爱古典乐的姐姐,许执恒多少受了些熏陶,听出店里放的是莫扎特的安魂曲,纯音乐版。
受限于位置与朝向,阳光几乎照不进十班子人偶屋。
摆在收银柜上,静静燃烧的白烛,是店里唯一的光源,昏暗的小店与明亮的外界,好似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站在店里,许执恒莫名生出些压抑与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