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芳听了这些人讨论,也默默地往自己家里的位置走,这几年下去，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孩子的样子,只记着似乎是个很小很可怜的孩子。
不过她也已经很长久时间不太参与这些人的讨论了，理由很简单。
她的大儿子,陶致疯了。
分别在外面好好地上着学,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疯了。
医院诊断他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和精神分裂,只能在家里好好养着，虽然也能够吃上一些药,但是大夫说了这些也只能延缓他的病情,而不能根治。
王秀芳和她的丈夫愁得连头发都白了。
江家村实在太小，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人尽皆知，她的大儿子自从因为一些不光彩的原因被带了回来之后,村中上下就开始悄悄讨论他们家的家长里短。
人人都说他们家出了个疯子。
可是他们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疯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如此笃定，好像他们全家上下都有问题。
有的时候王秀芳还偷偷地听到有人对自己家的孩子告诫说：“你千万离陶家的那个孩子远点！他有精神病，说不定哪天就拿刀给你砍了呢！”
王秀芳很想告诉他们，他的儿子好好的，他的儿子才不是精神病，更不会随便拿刀砍人！
但是她却无力说出口来了。
光是照顾陶致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王秀芳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儿子还和之前那样在自己的房间角落里面，整个人瑟瑟发抖的，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生活的压力让王秀芳有些无奈。
现在她的大儿子要吃药，小儿子出去上大学，家里只有丈夫一个人在挣钱，经济压力大，于是她便想办法劝着自己的大儿子出去工作。
虽然陶致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但是日常生活还是正常的，而且虽然大学没有读完，当年成绩也不错，在外面收收银，干干普通的活还不错。
哪怕是出去随便打打零工呢？那也好呀。
可是每次和自己儿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陶致都浑身发抖，说什么都不肯出去，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
如果王秀芳多说上几句就会引来对方的崩溃大叫。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你们为什么不是有钱人？你们要是有钱人，我不就不用这么害怕了吗？凭什么他有我没有！”
王秀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说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被气得浑身发抖，然后伸出手迅速地给对方一个大嘴巴。
“我没生你养你，你还嫌弃你的爸妈？”
陶致挨了一个嘴巴子，但是显然这并没有让他的大脑降温，而是更加崩溃地站起身来说：“本来就是这样，就是因为你们不够努力，所以才让我这辈子生出来，就比别人得到的少，生出来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