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树桩，他先是将?宁云嫣轻轻放在地上，随后迅速赶到树桩旁。那簇野蘑菇的菌盖是浅黄色的，扁平如半球，杆子则通体雪白，打眼瞧上去便叫人觉得是个能摘下来吃的品种。
他手?指微颤，无言捻下一颗，默默放至自己鼻下。恶臭的味道顿时涌入他的鼻腔，害得他连连打了好几下喷嚏。
——这菌子，有毒！
氤氲成香
祁钰还不及回神, 只听得身后接连几下“扑通”声响起。
他转身看去，原本还在调息的凌知许等人竟然悉数晕倒在地，唇边还缀着淡淡的暗红。
祁钰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菌子, 心中懊悔万分。他若能早些看出其中端倪, 众人?便不会催发内力?, 使毒素更快速地蔓延到全身。而阿姊内力不济, 便成了一行人?中率先倒下的那个。
他用力地咬着唇, 母亲曾告诫过他，无论是?作为药师，还是?作为下毒之人?，都要学会灵活变通。若是遇到紧急时刻，便要懂得就近取物?……
就近取物?么……
祁钰默默垂眸, 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胸前。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日子里。
他想?, 他先前还是?骗了阿姊。
他的兄长?从不曾护过他, 因为在兄长?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废物?一样的药人?。
手不能提剑, 肩不能抗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价值，便是?以一身武功尽废作为代价，换来可解百毒的心头血。
——救兄长?, 也救苍生。
祁钰眼?尾泛红, 他半褪去衣衫，布料垮垮地堆在腰间。银光一闪, 旧疤添新伤, 绿叶卷曲作杯，盛满馥郁血酒, 云雾里焚香。
他俯下身子，像对待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手指寒凉如?冰锥，却沾着滚烫的泪，轻轻揉开她的唇角，贝齿萦香。
祁钰想?，若是?能在紧要关头帮到阿姊，当一辈子的废物?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他痛苦了。
*
宁云嫣醒来时已是?星夜，她的头正轻贴着祁钰的肩膀，少年面色惨白?，双唇似抹了一层霜雪，眼?底泛着寒意。
见她醒来，祁钰的眼?中才有了温度，声音却很是?疲惫：“阿姊，你，好些了吗……”
她便笑了笑：“无事。倒是?你，可是?爬山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