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学校的学生穿着颜色迥异的板式校服, 如交叉的群鸟般分散又聚集,停在十字路口时犹如在经历一场成群迁徙。
八点起,教学楼会上下回响着嘹亮的读书声, 渐渐又被讲课声覆盖。
他读小学时, 上下课的铃声还是急促的机械铃响, 现在已经换成柔和动听的旋律。
跑操,做作业,听讲做笔记,接受和所有学生一样的常规生活。
仅仅几天,如同几年。
苏沉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适应这些。
他以前也是这样,在演戏之余返校学习,偶尔还会帮朋友去食堂打饭。
但那些时候……麓哥都在。
哪怕没有见面,没有任何接触。
只要潜意识里知道蒋麓也存在于这一片时空,他像游鱼能嗅到船锚的位置,能无所顾虑的向远方游去。
很难说这在心理学上是怎样的效应。
可蒋麓就是稳定出现在他双重世界唯一的人。
甚至可以说……是三重。
戏里,戏外,校园。
当他是命运跌宕的元锦,他就是庇护左右的姬龄。
纵使权谋斗争不断,纵使突逢生离死别,姬龄永远不会离开,迎他从死亡里一步一步走回来。
当他是剧场里或顺遂或忐忑的演员,他就是在一旁沉静陪伴的师哥。
高空威亚,震撼群戏,即便是在溺水的那一刻,蒋麓也就在近处。
苏沉听课时,笔尖不自觉写了蒋麓的名字,又胡乱涂去。
像是只要靠近这个名字一些,都能得到更真实些的安稳。
少年把脸埋进臂弯里,难为情地自我谴责。
不该太软弱,要更独立一些。
老是粘着麓哥,想想都招人烦。
可这个念头又支撑不了多久。
我已经坚持很久了,不是吗。
我可以一个人在异地演一年又一年的戏,背下学会那么多东西。
就允许我撒一点点娇,多赖着他一小会,行不行?
就一点点。
他低低哼了一声,闷着头不肯再纠结了。
同桌贺小善以为他是困了,心深领会帮忙观察老班的动向,一边给他递纸条。
「你困啦?可以悄悄睡一会儿,等会老班盯过来了我戳你。」
「不困」
苏沉想了想,又给他写了一行字。
「今天作业好多啊。」
「毕竟在准备中考,每天六七张卷子还算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