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像是无可挽回的一盆火,死死固定在心口下方,烧得她不得安宁。
亏欠感像是空洞一样,苏沉每咳嗽一声,洞便变得更深更大。
苏沉被押在家里强行静养,养了一个星期以后终于闷得难受,申请出去上学。
梁谷云帮他准备了最好的口罩,把哮喘药在包里和校服口袋里都放了一份,生怕照顾不周。
少年穿好校服准备出门时,一回头看见母亲复杂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咳嗽而已,看你紧张的。”
“来,笑一笑。”
梁谷云很想对他笑,仍低着头很是不安。
“妈妈该多陪你一段时间的,是我做得不对。”
“真没事,你安心工作。”苏沉俯身抱了抱她,发觉自己已经比母亲高了:“以后体育课和拍戏我都会注意,你放心。”
他挥一挥手,她慢慢点头。
好在小风波之后,经过细心的防护和一段药物治疗,他回到活蹦乱跳的状态里,一切如常。
正如医生所说,只要抵抗力在,远离过敏原,平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与此同时,剧组有一批装修材料商被撤换,听说被导演骂得很惨。
有大功率空气净化器被陆续运到已装好和未完成的剧组现场,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
苏沉听到这个风声的时候,给蒋麓打了个电话。
他上来直奔主题,不多客套。
“不是你的错。”
蒋麓闷了很久,没说话。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罚自己不回来见我吧。”苏沉玩着钥匙道:“麓哥,你罚自己也就算了,顺带着罚我也见不到人,不合理吧。”
“那天你呼吸困难到站不起来,像噩梦一样。”蒋麓哑声道:“我都说不出口。”
他后来一个人在渚迁监督工程质量,深夜里会做噩梦。
梦见苏沉再也没有站起来,梦见鹦鹉空洞地看着自己。
像是多了个无法逃离的梦魇,让刻骨记忆一直都缠绕不去。
苏沉垂眸听着,许久笑了一下。
“那我们算扯平了。”
“……你在说什么。”
“扯平了。”苏沉握着电话,低声道:“我后来再看到火烧云,再看到马,都会心里猛跳一下。”
“麓哥,你知不知道,你听不见声音的那段时间,我晚上一直都睡不好,拍戏也在担心你在医院里过得不好。”
蒋麓睁开眼,想说句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但你不是故意摔下马,我也不是故意过敏。”
“你愧疚成这样,不该的。”
蒋麓长长嗯一声,回身看测量师手里的仪器,示意他继续检测。
男人自己检视着被彻底清理后的周身环境,又嘱咐般低声道:“我把片场全部收拾了一遍,粉尘也尽可能清除了。”
“以后如果还有跟鸟有关的戏,我会安排替身,前后反复清理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