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过岩缝，是一片堪称浓郁的黑暗。
不过很快便有散发着清亮光辉的魔法光点漂浮在卡托的头上，那是基础的照明魔法。
而随着房间亮起，这个地下遗迹也显露出了自己的第一面。
仍旧如其他秘人遗迹一般，这里最常见也是秘人文明最常使用的材料，乃是黄铜和岩石，这似乎说明他们偏爱厚重而坚实的建筑风格。
“这里，似乎像是个餐厅？”
凯莲抖了抖羽翼，将羽毛上蹭到的灰尘抖落地面，随后对这个房间做出了一点基于目前线索的判断。
卡托环视四周，看到了锅灶和厨具，还有以大块岩石板为基础的长餐桌，于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即便是在餐厅这样的生活性房间，秘人遗迹所独有的大量管道、齿轮和杠杆仍然能被发现。
所以实际上，仅仅是二人目前所处的这么一个不大的房间，就能牵扯出目前整个学界对秘人遗迹最大的两个科技疑惑——
第一，他们如何能在地下生存？因为地上没有发现过任何秘人的遗迹，而地下的秘人遗迹看起来则是一个个十分完整的城市或聚落。
第二，遗迹中那些机械的结构到底有着什么作用？
实际上对于第二个问题，如今拥有异世知识的卡托已然大概有了猜测。
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些管道和管道连接起来的机器都太像是蒸汽动力的产物了。
但这不代表卡托对这些黄铜的机械结构就真的了如指掌。
一个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答案的问题是——秘人到底是靠什么燃料烧开水的？
毫无疑问，在地球上支撑起了蒸汽科技的基石就是煤炭。
但在这片大陆上，没有煤炭、没有石油，甚至连与这些类似的天然燃料都不存在。唯一能比烧木头释放出更多热量的燃料大概就是从油料作物中榨取出的植物油或者从动物身上获取的动物油脂。
但用那些昂贵的产物去烧锅炉产生蒸汽动力？
卡托觉得秘人应该还没有疯狂到那种程度。
可排除这些选项后，秘人剩下的唯一选择似乎只有木头。
而靠烧木头来提供动力的蒸汽机又到底能做到些什么呢？
卡托始终有些摸不着头脑。
穿过在秘人遗迹中平平无奇的餐厅，二人来到了一个看上去是结合了工作间与入室区域的房间。
房间一角放着一张硕大的工作桌，桌上有黄铜的管道贯穿连接，桌面也摆放着不少铁、黄铜或者合金的工具。
测量、切割、组装或者拆卸……针对最常见的这些工具种类，人们对其用途作出了许多具有合理性的猜测。
但因为整个秘人文明在文字和图纸等记录方面的完全缺失，可能人们目前为止的猜测全部错误也说不定。
随后他们又大致浏览了一遍此栋房屋的其他房间，全都没有什么额外观察的价值——即便这不仅是卡托第一次实地探索秘人遗迹，其实也是凯莲的第一次。
不过二人早已通过书本和其他方法对目前秘人遗迹已知的信息有了足够的了解，所以走马观花倒也算够用了。
“不提其他人对这种遗迹的看法，我现在最大的一个疑问绝对是关于这片空腔的。”
凯莲抬头，看着被魔法光辉略微照亮的、位于他们头顶的那片“穹顶”般的岩石。
绝大多数秘人遗迹都与此类似，虽然整体都位于地下，但遗迹本体并非与地下的岩石不分彼此。
恰恰相反，几乎每一片遗迹都位于一个独特的地下空腔之中。
即便遗迹的地面凹凸不平，但遗迹的上方普遍都没有被岩石掩埋。
“他们到底是如何在地下弄出这么大的空洞的？尤其是没人找到过他们从遗迹上到地面的正式道路。那么他们的文明又是如何彼此交流的？”
凯莲继续表达着自己的疑惑，并在这一栋建筑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你来决定吧，我们往哪个方向去探索。”
羽人将主动权放到卡托手上，于是后者也向各个方向看去。
被照亮的视野内，粗大管道顺着道路将许许多多不同的建筑彼此连接，看起来就像是整个遗迹曾经的血管。
“提一个建议，往你们的右手边去。”他脑海中突然响起灵体的声音。
“你醒了？”
“在歌石矿脉附近我的压力会轻松很多，想了想还是醒过来帮你盯着吧，毕竟多个脑子也许能多点发现呢是吧？”
“那为什么是右手边？”
“很简单，因为那边是更靠近歌石矿脉的方向。别误会，我才不是为了我自己所以让你们去那里的。”
“仔细想想，这个遗迹有什么地方是最特殊的？”
卡托一时被问住了，不论是通过岩缝和矿脉甬道连通的那栋建筑，还是如今建筑“室外”的大致情况，都和其他已经被探索的秘人遗迹没有太大差别。
“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如果你想在遗迹本身的内容里找出什么特殊之处，那我不会说你是痴心妄想，但至少，你的确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一点点探索才能得出结论。”
“不过现在，有一个更加明显的特点就摆在这里——遗迹的位置。”
“我问你，你看过的有关秘人遗迹的书，有描述过紧挨着歌石矿脉的遗迹么？”
“不用想了，没有——咱们可是有着同一份记忆的。”
“所以你瞧，眼下这个遗迹有一个最大的独特之处就摆在眼前——它和一个歌石矿脉挨得实在是太他妈近了。”
“去右边。如果矿脉与遗迹之间真的能产生某些神奇的相互作用，那你这一次的探索绝对会收获满满。”
卡托没有作出点头的动作，因为旁边还有凯莲在，他不想表现得如同精神分裂般自顾自地点头。
但他心里的确十分认同托卡的这番理论，于是直接决定道，“我们往右边走吧。”
在凯莲的视角里，卡托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给出了探索的方向，想必一定是经由某种理由思考得出的结论。
于是连问都没有问，默默跟在卡托身后开始向他指定的方向前进。
两人走在充满了扭曲和断裂的道路上，对许多尚能进入的建筑都堪称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