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天看了报纸,那个女人就跟她那个笨蛋母亲一样,流了一地的血。”
她缓缓地走近他,一个手势,解除了他身上的摄魂法,然后把受伤的手向一脸错愕的他举起来。
殷红的血滴在姚雪奎诧异的注视下滴落,水珠以慑人的气势站在他的跟前。
“你到底是谁?是应蝶舞那个笨女人派你来的吗?”
应蝶舞,应雪和应奎的母亲,那个被他逼死的可怜女人。
看着姚雪奎那如死灰般惊惶失措的脸,水珠不禁冷笑了。即使摄魂法被解除了,施法的对象仍然能保有中法时的印象,所以当初她才会选择这个会让自己的灵体受损的咒法。
“才三年的时间,你不觉得我长得跟谁有点相像吗?”
姚雪奎迷惑地仔细看着她的脸,然后受惊地撞向身后的书桌,浑身颤抖了起来,“是你!你就是那个女人!你是来报仇的?”
“你一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谁会花心思去记一个小花旦的名字!”
水珠又向前走了一步,手腕上的血因为她的动作而滴落在姚雪奎那雪白的衬衫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难道不知道应碟舞只有你一个男人?”
“谁要去……去管那种莫名其妙的笨女人!如果你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开个价码……”
“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用钱解决的。”
水珠把受伤的手举起,只见手腕上的伤疤渐渐地愈合起来,到最后,只剩下稀疏的血痕,手腕完好如初。
姚雪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不能自已地颤抖起来,“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水珠咬了咬唇,转过身去,姚雪奎一见,手从背后胡乱摸索了一阵,摸到了开信刀,于是把心一横,双手握着细细的刀就往水珠的身后刺去。只是,刀没能碰触到水珠,一道无形的墙把他挡在那里,并且反弹了回去。
姚雪奎腰身撞到书桌,又被弹回了地上,正好压着一地的水晶碎片。殷红的血,从他的身下渗进了高贵雪白的羊毛地毯上。水珠回头,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他,这时,来自幽冥界的石门出现了,从中走出了一名黄色头发的死神。
“见习死神953?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名死神搞不清状况,一种他乡遇故知的高兴写满在脸上。
“是你啊死神99658。”
“你怎么也在这里?莫非那些骨干们又搞错了指令,派了重复的人来勾魂?”
死神99658伤脑筋地皱着眉头,看着姚雪奎那骇然的脸,又转向水珠,“既然你比我先来,就让你来勾魂好了,我也乐得轻松,最近上面压了好几个档案给我跟进,我都快要忙死了。”
“不,我只是恰好经过。”水珠脸上无波地说着。
“这样啊?咦……这个人……看起来跟你有几分相似呢!”
水珠一愣,看向趴在地上因为看到死神而吓得早已经不知道如何说话的姚雪奎,淡淡地说道:“没想到心肠歹毒的人,流出来的血也是红色的。”
而她,居然流着这种人的血。
“是啊。”
死神99658笑着,走近了姚雪奎,嘴里开始说着勾魂前必须跟客人宣扬的服务条例。水珠别过脸去,缓缓地离开。
走出小洋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气,仰望天空,不再有星星更看不见月亮,那些让人心情愉快的东西居然都集体失踪了。
腰包里的夺命记事本安静地躺着,水珠苦涩地笑了一下,可是,从前方的阴暗处,一身圣白的一刀缓缓地走出来,脸上沉静得一如幽深的泉眼,暗暗地藏着汹涌,如若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却清晰地传来:“明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你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死神了,你的编号将是38695425。”
水珠大眼一瞪,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尹子浩将在明天黄昏死去,只要你把他的魂魄带回去,你就不再是见习死神953,而是我们死神特遣队里的正统死神,编号38695425。”
水珠错愕地听着,顿时感到恼怒,“他的死期不是明年的6月19日吗?为什么突然提前了那么多?”
“别告诉我你忘记自己做过了什么。”一刀说着,死神镰刀一指,夺命记事本从水珠的腰包里飞到了他的手上,页面翻转,一刀一字一句地说着:“指令要尹子浩主动去吻身边的女人,结果吻到的居然是你!指令让你安排尹子浩与欧阳珠珠单独相处,结果你把他骗回了家!指令让你协助应奎说服尹子浩去医院守着应雪,结果你做了什么?指令强调你绝对不能询问姚雪奎逼死前妻的事情,结果你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倒行逆施,阳奉阴违的惩罚就是这个,你越想要保护他,你就越是害了他。”
水珠咬唇,重重地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她做尽一切不过是想要抹杀一切会让他在一年后必死无疑的导因,可是到头来居然把他的死提前了这么多……到底是谁在安排这一切!生与死,到底是谁在安排?是谁在主宰?
脚一软,她跌坐在地上,低着头,只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摇摆。
狂风,急劲的狂风吹动着,“淅沥沙啦”的雨倾盆而下,空气中弥漫着厚重湿热的水气让人无法呼吸。
就如同三年前那个让人窒息的夜里,豆大的雨滴疯狂地敲打着薄薄的车窗,她和他用力地吻着对方,都恨不得把彼此挤入身体里面。激情、汗水还有浓浓的喘息,当然还有那枚让人向往得直掉眼泪的银色指环,可是她用力地把指环推开,然后胡乱地发脾气,那一夜,他们争吵,用亲吻彼此的唇道尽讽刺、揭伤疤,然后他痛苦地别过脸去,而她则默默地注视着他。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如断了线的珍珠。可他没能看见,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的夜里。直到一个闪电,他从窗扇的反射中诧异地看到她的泪眼婆娑,于是,她推门而出,紧接着,在他的手尚未来得及捉住她的手时,一辆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小汽车快速地从她的身边辗过,她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撞飞,然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眼前是无尽的猩红,雨水滂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只能依稀地看到他脸上的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只能听到他悲伤的呼唤以及无尽的“淅沥沙啦”、“淅沥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