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的选择如何，我的寿命已尽。」云真抱着季安妮，露出疲倦而又无奈的笑容。</p>
他被压在生死道下五天，肉体和精神早已不堪饥饿和困境的折磨，快要被摧毁了。</p>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孩。</p>
这个被他拉入这个世界，被他带入这个皇宫的女孩……</p>
他答应她要送她回家，答应她要保护她，永不离开，永不抛弃……</p>
当初的誓言还在耳边，但人却仿若隔世，终于要到说再见的时候。</p>
「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怎样才能救你……」季安妮泣不成声地缩在一团。</p>
女孩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愿望和决心。</p>
云真倾尽全力都无法阻止她，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最后一刻，只想告诉她最后一个忠告。</p>
「安妮，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你没有办法救我。」</p>
如咒语般的语言深深烙印在季安妮的脑海。</p>
云真抱着季安妮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得透明。</p>
「我来见你最后一面，就是要让你亲眼确定我的死亡，记住这种真实感。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要以为我还活着；即使看见我，也必须谨记那仅仅是我的躯壳，实质却是鬼王；无论遇到什么事，绝对不能妄想令我复活，绝对不能妄想从鬼王手中夺回我。」</p>
云真捧起季安妮的脸，令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的消亡。</p>
云真的面容渐渐变得透明，几乎快与白茫茫的雾气融为一体。</p>
季安妮已经是泪水让她看不清云真，急忙擦去眼泪，但无论她怎么擦，云真的身影还是在眼前慢慢地变淡……变淡……</p>
「云真……不要走，你答应过我，不要走……」</p>
已经感觉不到云真的怀抱了，浓雾之中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仿佛风一吹就将散去。</p>
云真微笑着说：「答应我，安妮……你必须清楚地记住，我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死了……永远地消失了……」</p>
「不……」泪水夺眶而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p>
嘶哑的叫喊着，拼命去抓去抱，但已经什么都碰触不到。</p>
当再次擦干眼泪的时候，云真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p>
浓雾之中只剩下一个飘渺的声音：「即使再见，也只是陌生人……死亡是永恒的，不可能强求……答应我，不要奢求复生的希望……不然的话，你定会铸成大错……」</p>
答应我……答应我……</p>
最后的尾音只剩下这三个字，季安妮痛苦地闭上双眼。</p>
「我答应你。」季安妮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干涩的声音。</p>
我答应你。再也不奢望你复活，不奢望见到你，不奢望与你依偎，与你爱慕。</p>
我可以接受你的死亡，我可以继续固执地坚强下去，活在失去你的世界……</p>
你带我来到这里，但你却放弃我而离开。</p>
我们的羁绊真的只能到此为止？</p>
季安妮的眼眶已经被泪水盈满。她不想哭，不想让泪光模糊视线。她还想再看看云真，哪怕此时云真已经变得透明。</p>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就像疯了似的，喃喃不绝地重复。</p>
多么可怕的承诺，就像一个诅咒。季安妮不敢多想，因为每一个字都可以令她破碎。</p>
得到季安妮的答案之后，生死道中，云真终于欣慰地闭上了眼睛。这时，他的身体化作一片白色的光芒，就像萤火虫一样，从废墟之中的生死道中升起。</p>
妖气笼罩下的皇宫中，天空就像涂了墨一样浓黑，空气就像凝结似的沉重。只有云真死后化身而成的光芒，轻灵地飘在空中。</p>
这些小小的光点，仿佛就像有生命一样，越升越高，越飘越远……</p>
飘过龙莫寒和仪珍所在房间的窗前，飘过水芙蓉的庭院，飘过天宁、甘贵妃、花容、月貌、康孝荣、庄晓梦、长孙明日的眼前，最后飘到流光、玄机子、季安妮所在的御花园。</p>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些不可思议的光点，所有人的心中都隐约猜到这些光点的来历。</p> 流光握紧手中的剑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