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你去老丹尼尔古董行打探情况。可是没叫你穿成这个样子啊!像个新郎官似的,还以为你要结婚呢。要暗访懂不懂?这样大张旗鼓的,你问什么人家能告诉你呢?”
陈禄郎眨眨眼睛,回答:
“这你就不懂了。小刘麻子。我不是马上快毕业了吗?老丹尼尔古董行招聘一名襄理。我假装去应聘,所以才穿得这样隆重。如果成功了。我就留在店里先实习。等于做卧底眼线。什么情况打听不出来?”
天啦噜!这家伙真有脑子。
“端的好计!”我脱口而出称赞道。
“这还用你说?”陈禄郎把头一扬,“我来是想问问你,打探情况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老丹尼尔古董行有没有拍卖夜明珠?还是瞎编出来的假新闻?”
“欧啦。明白。”陈禄郎掏出一个小梳子和一面小镜子来,照着镜子仔细地梳了梳头。
“行了别梳头了。你的头发完美无瑕。我保证苍蝇落上去都得滑个跟头。”
“嫉妒。”陈禄郎收起梳子和镜子,“小刘麻子,你嫉妒我也百搭。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想想,你若是不被学校开除,现在还不跟我一样?马上毕业。前途无量?”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是没钱辍学。不是被开除。”
“借口。”陈禄郎撇了撇嘴,“你若是门门功课考第一名,像我一样,学费免一半,还用辍学么?”
“行了行了。我嫉妒死你了。”我抓起他的胳膊向外推他,“你快去吧。别在我面前显摆了。”
“当心!”陈禄郎见我抓他衣服吓了一跳,“你手上全是面,看弄脏了我的洋装。那我去了。晚上给你回话。”
“好。”我松开他的衣服,挥了挥手,像轰苍蝇。
陈禄郎也不在意,摇摇头,提着大皮包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口气,心说幸亏我老爸破产了,若是我不辍学的话,变成陈禄郎前途无量的样子那该如何是好?
我不晓得自己将来会成为什么样子。
但是我很清楚,盈儿讨厌衣冠楚楚的样子。我以前穿洋人学校校服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嘲笑我,说我是从霞飞路商店橱窗走出来的蜡人。直到我辍学脱了校服,穿起了茶楼跑堂走街的衣裳,她才不笑话我了。特别是穿上马桶靴以后,她简直崇拜我了。
讲真!我只想成为盈儿喜欢的样子。
可是她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呢?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招呼进来喝茶的客人。
今日张七叔外面大棚大碗茶的生意好,茶楼只有我一个人,沏茶倒水直忙乎得脚丫子朝天。
临近中午的时候,盈儿和王一壶过来跟我打招呼,说他们要去找张天斧调查了。
我一看王一壶一袭白衫,额头潇洒地垂下一缕头发。再看盈儿穿一身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白色连衣裙,搭配脸上几粒浅色小麻子,显得美丽俏皮,楚楚动人。
两人打扮得宛若情侣一般,就差手拉着手了。
我登时醋意大发,说道:“那什么,张天斧那边的情况不用调查了。你们不用去了。”
“哦?为啥?”盈儿听了很奇怪,“麻球,你晓得《晶报》的报道是谁让张天斧写的啦?”
“不晓得。”
“那你为啥说不用去调查了?”盈儿纳闷问道。
王一壶在旁边吃吃笑着说:
“其实我们也不是马上去。先去会乐里一品香酒楼,我请盈儿吃生煎馒头和响油鳝糊。然后再去找张天斧调查。”
天啦噜!这小子还要借机请盈儿吃饭!生煎馒头!响油鳝糊!这不是往我的伤口上洒醋么?
“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了。至少你不用去。要去让王一壶一个人去算了。”我蛮不讲理地对盈儿说道。
“臭麻团,你是不是又歪脑子了?张天斧只有我才能对付。一壶哥自己去怎么行?”盈儿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