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有夜行,妖有夜啼,都是供逝者与生者沟通的特定时间。譬若那只蝙蝠妖,生前与蜘蛛妖就是宿敌,专趁百妖夜啼的机会跑来找人打架。
还有这只三头鸟也是死过一回了,吃多撑死的。
可照他们说,这声音只能被已故的妖怪听见。那她是怎么回事?倒勉强能算已故,可青云宗入门时查过的,她肯定是人。
昭瓷思索着,另有事要忙,随意往脸上丢个治疗术,没再关注它们在做什么,很容易就找到薛忱的窗子。
这么多间里唯一大敞的窗子,余光一撇,里边景象尽览无余。更深露重的,里边依旧点着灯,朦胧光线柔和了少年的身影。
他半披乌发,耳边的辫子仍坠有她送的金饰,垂在脸侧,愈发被衬得容貌昳丽。
夜风一吹,他的乌发便同那条银白发带缠作一处,在衣袍猎猎作响声中,摇曳不休。
好像听见点动静,少年放下纸笔,抬眸,徐徐往她这儿望来。
昭瓷一缩,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已经窝到窗沿底下。
苍天作证,她其实当真没想躲的,来之前也想好说什么、问什么,怎么道歉、怎么感谢,可在他望来的刹那,就是大脑空白。
脚步愈来愈近,昭瓷几乎能听见少年沉稳有力的呼吸。他的指尖,好像也轻轻碰到了她的乌发,有意无意地一挑,不晓得发现没发现她。
站起来吧?站起来,然后大大方方和他打个招呼,再想预演地那样说话。
昭瓷和自己说,也这么做了,然后……
腿麻了。
窗前少年一身白衣,外袍松垮,平平静静地望着她。神情在昏暗光线里,是说不出的温和:“怎么突然来这?”
“还有哪不舒服吗?”他望向她,又和昭邹问了极相似的一句话。
昭瓷腿麻得很,几乎得用尽全力才能不露出狰狞神色,只摇摇头,悄悄打量着他。
这会儿,薛忱面色倒不再苍白,屋里也没闻到丁点药味。约莫是回来就叫医修看过伤,或者靠那神奇的体质自愈。
腿上的麻意稍许退去,昭瓷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轻轻道:“那个,我有事找……”
话语戛然而止,耳边是三头鸟激动的叫唤。
本来就有些无形的不自在,现在更好,老天爷存心想让她再不自在些。
三头鸟仗着不会被他看见,已然飞到更近的位置。右边的脑袋直勾勾盯着薛忱瞧,喊道:“老大老大,快往这看,有大美人。”
中间的脑袋原先还在看妖怪打架,闻言扭头,眸中大亮光,威严肯定:“的确,很适合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左边那颗嘿嘿一笑,更是直接吐露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