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重新卷起滔天恨意——
不该这么放过那个畜生。
替她换上干净睡衣,用湿毛巾把全身都擦拭一遍后,林易舟在老地方找来了药箱。
熟门熟路的操作。
棉签沾了碘伏。擦过伤口时,阮知秋感觉到凉意,身体瑟缩了下。
林易舟瞳色渐黯,手也在抖。他犹豫着启唇:“怎么会有这么多伤。他打你了?”
床上的人只紧抿嘴唇,不愿说话。
伸手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拨开后,林易舟敛眉自嘲,“你最近两次受伤,竟然都是因为我。”
目光黯而沉。距离上次帮她上药,才过去多久?
不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身边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
说出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手背上蓦地一热。
他低头,只见她苍白细嫩的手覆着他。
回到家以后,这是阮知秋第二次开口说话。嗓音因为哭太久,沙哑得厉害。
“我没怪你。”
只停留片刻,那只手便撤了回去。
擦完药,林易舟扶她躺下。嗓音低缓温和,“我不走,就在外面。有不舒服叫我。”
阮知秋盯着天花板,没有回话。片刻之后,闭上了眼睛。
林易舟给她掖好被子,关了灯,最后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房间瞬间变黑。她累极,勉力维持的清明消散,渐渐陷入无尽混沌。
睡到中途却醒了。
药效渐渐散去,伤口处的痛感比之前强烈许多。她抻了抻手脚,知觉和力气已恢复大半。
房间外面一点光线透过门缝漏进来。
他真没走?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她披上一件开衫,走出房间。
客厅里却没有人。
餐边柜上一盏台灯还亮着,光线昏暗寂寥。阮知秋在原地站了会儿。深切的失落笼罩下来。
蓦的,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像是怕吵着谁,刻意压低了声线。
顺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林易舟咬着一根烟,手机贴在耳侧,站在阳台的阴影里。
“怎么不睡了?”他觉察到背后的视线,捏着手机回过头。
身前窗户大开,随着他回头的动作,风将烟圈吹得四散。
悬着的心落了地。
这份安全感来得云里雾里。她顿觉烦躁。
林易舟简单说了几句便挂了。
“她没事”、“别担心”,零星几个词飘进阮知秋的耳朵。
她走进阳台,林易舟把指尖的半根烟按进身侧的烟灰缸,灭了。
“睡不着了。”她靠在窗台上,隔着一人的距离,“是谈阿姨吗?”
“嗯。报个平安。”
夜风将阳台的植物吹得东倒西歪,是骤雨来临的前兆。
清明时节,落雨成了常事。
林易舟伸手,将窗户关小。
冷白色的小臂在她眼前晃过,好几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