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两步地走到潘玉萍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潘玉萍,想挨打是不是?一大清早就咒你妈死?”
潘玉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她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
“妈呀!我的妈呀!”
潘萍萍顿时嚎哭起来,一下子扑进张翠兰的怀里。
“妈——啊啊啊啊——我的妈——”
张翠兰被潘玉萍的反应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萍萍,你怎么了?妈错了,妈下手重了,你这是怎么了!”
潘玉萍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嚎哭,哭天喊地的声音甚至引来了左邻右舍。
“娴姐,怎么回事啊?萍萍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张翠兰抱着潘玉萍,心里急得要命,没有理会邻居。
潘玉萍虽然在哭,但她心里却非常幸福。
母亲在自己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去世之前还忧虑着自己这个小女儿过得不好。
现在,她又有妈妈了。
她可怜的妈,辛苦了一辈子,一直过着贫苦的日子,经历了丧子、丧夫之痛,还得了间歇性精神病,刚刚六十出头,就因为一身病痛含恨而终。
潘玉萍甚至没来得及看母亲最后一眼,因为她手上没有一分钱的路费。当她伸手找陈明辉要路费的时候,陈明辉却说没钱,等过年了再去看岳母。
然而张翠兰没有挨到过年,潘玉萍和她35年的母女情分就断了。
这件事,是潘玉萍一辈子的遗憾。
老天有眼,让她回到母亲去世之前,她可以重新来过,好好孝敬母亲了。
“妈,现在是什么时候?”潘玉萍抬起泪眼,询问张翠兰。
张翠兰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大概八九点吧。”
“不是,我是问现在是几几年?几月份?”
张翠兰满眼疑惑:“萍萍,你睡昏头了?现在是1985年7月呀。”
1979年!
潘玉萍顿时欣喜若狂。
1979年的7月,潘玉萍12岁,正在放暑假。
这个时候她的爸爸还没病死,她还没有因此辍学,她的妈也没有得间歇性精神病!
太好了,一切的悲剧还没有发生,她还有时间去改变未来的不幸和悲剧。
潘玉萍的笑意渐渐漫上脸庞,但她眼里还闪着亮晶晶的泪水,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萍萍,你怎么又哭又笑的?真得了失心疯?”
张翠兰担忧地把手心贴在潘玉萍额头上。
“没有,妈,我只是做了个噩梦,现在梦醒了,我高兴。”
潘玉萍抹掉眼角的泪,抱紧张翠兰,把脸埋进张翠兰怀里。
“妈,太好了,你还好好的。”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撒娇,张翠兰虽有疑惑,但还是任凭女儿抱着自己,伸出手温柔地抚摸潘玉萍的头发。
“好了,别娇气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着找妈,像什么样子?”
潘玉萍可不管这么多。
不管她现在多大,只要妈还在,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做个孩子。
突然,潘玉萍似乎惊醒一般,紧张地询问张翠兰:“妈,我小弟呢?”
“你糊涂了?他不是睡在你旁边吗?”
“坏了!”潘玉萍惊叫一声,急忙朝屋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