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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诉》
野不秃
“周队，尸体多处损伤，下/体被人塞了避孕套，重要器官都不见了。”
王余生步伐匆忙，紧紧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汇报着工作，“身前没有打斗痕迹，脖侧有针孔，初步判断是被人用药迷晕了再实施奸杀。”
周景面色冷峻，冲着路过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掀开警戒线钻进了犯罪现场。
尸体原封不动地躺在地上，姿势诡异，两腿大大敞开着，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校服，双眼被挖空，多处器官缺陷，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受不了的跑去了一旁干呕。
这是一家废弃的工厂，受害人被发现时是在凌晨六点。
目击人是附近的农民，此刻吓得浑身冒冷汗，正坐在警车上缓神。
这是两周之内的第二起了，和第一起作案手法相同，但犯人已经抓住，这种事情还在持续，避孕套上的精子也不可能一样。
周景蹲去尸体身旁，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他戴上手套摸了摸尸体的衣服，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校牌。
受害人名叫李芳，一中学生，高二五班。
看着校牌上绽放着美好笑颜的女孩儿，周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
·
在吵闹中，一辆警车稳稳停住。
推开车门，两条笔长的腿先落地，从里边钻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他的面孔懒散，眼皮轻耷，垂着脑袋理了理自己的风衣。
男人向前走去，周边也随着他前进的步伐让开了一条通道。刚要扒开围住的警戒线，他前进的脚步却停住了。
“请出示警证。”守在警戒线旁的警察一只手推住了男人前进的胸口。
男人提着下巴，眼皮很薄，淡淡地睨着面前的人，视线一甩丢进了警戒线内，散漫地开了口，“周景。”
闻言，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男人的脸上。
敢直呼刑警队长全名的他还是第一个。
周景收集好校牌看了过去，男人面色慵懒，样貌出采，但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相看着。
周景慢吞吞地站起了身，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王余生先闹腾了起来。
他跑过去扒开了警戒线，扯着男人的手臂拉了进来。
“我介绍一下。”王余生将人扯到了周景的面前，满脸笑意道，“这位是……”
“你好。”话还没说完，男人打断了他，径直向着周景伸出了手，“刑警大队副队长…”他唇舌微顿，“许岁良。”
话一毕，周边响起了压低的闲言碎语。
“就是他啊？”
“靠关系进来那位？”
“真来了啊？听说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就是妥妥的富家子弟，已经够忙了，可别来祸害咱们刑警队了。”
周景敛了敛睫，晾了许岁良八秒才取下手套握上那只手，“你好，周景。”
刚握上，许岁良立马将手抽了出去，看向了杵一旁的王余生，“第二起了是吧？”
他点点头，“器官都被挖走了。”
闻言，许岁良啧啧了两声，同时扫了周景一眼，路过他时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刑警队这脑子也有够简单的。”
周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转而将遗物递交给了王余生，“联系一下死者家…”
“你他妈什么意思？！”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气愤。
周景转头打量去，上一秒嚣张的关系户此刻被人揪住了衣领。
“诶诶诶？！”见状，王余生慌张凑了上去，拉开了抱不平的警员和许岁良。
许岁良双手高举无辜地挑了挑眉，面对愤怒的警员漫不经心地笑了两下，放在此刻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周大队长，这就是你的下属？”许岁良针对性地看向了一旁观戏的周良，“脾气还挺辣。”
抱不平的警员叫做陈坚，比较年轻，待在刑警队没多久，听到那一句话后年少轻狂的性子霎时被点燃了。
周景和许岁良擦上视线两秒，眼一转看向了依旧在气头上的陈坚，他被王余生抱着肚子，听见这番话后又咬紧了牙准备冲上去干。
“行了。”周景冷冷开了口打断了这场闹剧，话里话外都带着警示的意味，“搞清楚这是哪儿。”
陈坚不服气地瞅了过去，但还是在周景无声的威严中压下了心中怒气。
周景挪开眼看了回去，许岁良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转身进了废弃工厂。
见状，王余生凑去了周景的身旁，眺着许岁良的背影有点儿摸不透他的脑回路，“他去那干嘛？这办个案子尸体都不扫一眼。”
“人是大少爷，估计找一地方躲着休息快活了。”陈坚也凑了过去，讽刺一嘴。
……
·
废弃的工厂内，周边空空如也，窗户黏上了蜘蛛网，里边儿一片压黑，许岁良走一步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绕在这空阔地回音。
停在某处，他从衣兜里勾出一盒狗罐头，撕开放在了地上。
许岁良蹲在一旁，眼皮一掀，从一面断墙后走出来一条脏兮兮的野狗。
它在看见许岁良后踌躇不前，看起来有些怕人。
许岁良逗狗似地嘬了几下嘴，手指轻弹罐头，食物“唰”地瞬移了过去。
野狗被吓得一惊，朝后跳了一步又慢吞吞地上前，舌头轻舔了一下罐头里的食物，好几下，小心翼翼的动作逐渐狼吞虎咽，看起来是饿坏了。
许岁良唇角轻挑，在它吃得正起劲时一把捏住了狗颈。
野狗顿时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惊恐地望着许岁良。
“叫你妈呢？”犀利的狗声回荡在工厂内，许岁良不耐地掏掏耳朵，皱着眉头问它，“看见什么了？”
听着，野狗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敢试着开口。
“你能听懂我说话？”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在了许岁良的耳旁。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赠礼，打许岁良出生起他就能听懂动物说话，拥有这一特能的他毕业后就去当了训犬员。
但在一周前，许岁良出了一场车祸，一睁眼世道大变，他变成了局长的儿子，还是个即将上任的关系户。
而外边儿那位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长从前和他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破裂在了二十二岁，两人相看两相厌，见面如仇人。
分手后分道扬镳已有三四年，许岁良变成天才训犬员，而周景也在刑警队混得如鱼得水，二十六岁就稳坐上了刑警大队队长的位置。
记忆回笼，许岁良继续了那懒声懒调，“你看见什么了？”
野狗：“…”
·
半小时后，局子里硝烟四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无比沉重，奔波于这场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中。
许岁良大步流星，优越的身高迎过一众人的仰望径直推开了刑警队长的办公室大门。
里面的王余生正抓着一支记号笔在白板上分析着。
许岁良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笔，利落将他的分析划上了一把大钢叉。
见状，被召集在这场分析会中的警员们面面相觑，都将目光转向了站于c位的周景。
他面色冷峻，观赏着这幅没有硝烟的场景没有一丝变化。
现场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开口。
许岁良拿着板擦抹去了白板上所有的痕迹，抓着记号笔开始唰唰一通写。
“死者多处器官被掏空。”许岁良边写边分析，“作案动机？”他写下器官俩字，底下着重画了一条横线，“贩卖器官，从中获利。”
“避孕套？”许岁良又写下这几个字，再次画上横线，“作案动机，洗脱嫌疑。”他在横线下写上几个字，“替罪羊。”
“大少爷，你可别在那瞎分析了。”陈坚看不满许岁良，此刻压根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替王余生抱不平了一句，“懂什么叫尊重人吗？先来后到不明…”
“嘭！”话还没说完，一个板擦甩了过去，不客气地砸在了陈坚的胸口上。
许岁良笔尖顿住，恼火地盯着陈坚的方向，眼里尽是戾气。
陈坚吞了吞口水，刚要开口又被堵了回去。
“我是副队长，也是你的顶头上司，我就是有关系，我不需要先来后到，你他妈有本事就把我拉下去。”许岁良每一个字节咬得很清晰，音量不高不低，整个人脸上就写满了猖狂二字。
两人对视着，周景没管事，好半晌也没人敢再开口。
许岁良转回脑袋，抓着笔继续分析。
他又在替罪羊下边画了一条横线，“替罪羊怎么找？”
“嫖/娼。”周景开了口，他前进几步，拿走了许岁良手上的笔，接着在替罪羊旁边写下几个字，“特殊性/癖者。”
周景扫了许岁良一眼，顺其自然地接替了讲解的位置，“死者地点都在室外，不是破败的楼体就是破败的工厂，总之能有多刺激就多刺激。”
许岁良挑了挑眉，眼不离周景的嘴脸，这些年他确实是混得有模有样了些。
“死者的体内有迷醉药。”周景指了指自己的侧脖子，“两具尸体都有同样的针孔，不至死，只是短暂性昏迷。”
说着，他抓着笔将许岁良写下的器官和避孕套圈在了一起，“第一波是贩卖器官的钱，第二波是卖/淫/的钱。”
“凶手先迷晕受害人再将其交给替罪羊作案，因此受害人的体内留下了替罪羊的精子，这样不仅洗脱了凶手的嫌疑还能为他后续的行为洗脱罪名，将其变为一场奸杀。”
“但是作案手法大胆。”这时王余生提出了疑问，“每次的替罪羊又不同，半月两例，是谁都会怀疑不对劲，这种事情做一次是奸杀，但如今…”
说到这，王余生停住了，无言地看向了周景。
他转身在白板上画了个大圈，将所有分析圈画起来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所以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主要。”
“从替罪羊入手。”许岁良打了个响指，迈开步伐向外走，路过陈坚时弯腰捡起了他脚边的板擦，随意朝周景的工作桌上一扔，发出一道轻响。
随着一道门响，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下惨了，我看咱这刑警队是来了位祖宗。”王余生打趣着吹了个口哨，视线掠过了周景的方向。
他抓上搭椅背上的外套朝外走去，“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