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是个旁系子,所以对裴家庶子也这么尊敬。
“……嗯。”
本只是想问问看林落是否知晓, 不料教人直接猜了出来。
倒也不意外。
且这事着实不好隐瞒, 也不必隐瞒,总归几月后林落嫁来, 会知晓的。
于是裴云之承认了,继而语气轻飘:“如今你既已知晓他是裴氏子, 不日又要嫁去裴氏,往后,便不要与他接触了。”
这话是全然为林落着想的。
林落也知道了。
轻咬了下唇, 眸中水色轻泛,他嗓音软软:“原来二郎是为我着想呀……”
‘郎君真好’这句话本该接着说出的。
可林落说不出来。
原来裴云之只是担心此事, 不是醋了。
虽然这应也算是在意他, 但……还不如醋了呢。
这庶子的心呀, 真是难入呢。
眼前人儿面上的微微落寞被裴云之尽收眼底。
下一刻, 他略略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林落的发间。
一个浅淡的吻落到了垂下的眼皮上。
像是安抚, 但一触即分。
紧接着裴云之身形微动。
“该回去了。”
*
五更天, 月落参横。
客栈外马车早已备好,却迟迟不见乘车之人。
只见二楼有一间厢房彻夜燃烛。
其间二人两案相对。
一人食用角黍, 而另一人抄着书。
案前茶炉萦香,裴云之舀茶一盏些微润嗓,而后拿起最后一个角黍,将煮过后些微黏腻的粽叶剥开,君子挽袖也姿态端方。
入口,没加馅的糯米无味,却软糯,还有丝丝混着芦叶香的清甜。
如那小人儿一般。
这厢还未用完,那厢对案之人抄了许久,终是停笔搁置。
尽量放轻着动作,拿开镇纸将抄好的最后一张字叠于案侧一摞不薄的纸堆上,裴怀川看着还在进膳的裴云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便只静坐,等待。
终是在裴云之将最后一口缓缓咽下,而后饮茶半盏,才稍掀眼皮看他。
“十遍《大学》既是抄完了,可有所得?”
“回兄长,有。”
裴怀川如实道:
“《大学》有言:弟者,所以事长也。今日怀川不悌,所以兄长让我抄篇十次,现下……我已明心。”
裴怀川的这番话分明是恭顺的,可裴云之看着。
不语。
屋外有鸟鸣脆响,屋内茶炉炙叶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