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转机是第二年春天,他和吴玉花走上轨道。
他们遇上好时机,粉刷逐步被刮瓷代替,刮瓷利润高,粉刷被淘汰,收拾房子的都刮瓷不粉刷了,恰巧被他们遇上了。
活都多的忙不过来。
厂里的事儿也有了进展,听说厂长早回来了,不是抓住的,自动回来的。给大家联系工作,很多人被分配到别的厂子,可效益也不好,分去的人被告知关系可以留下,但没有活干,还要回家等着,放长假。
等于没安排。
就是这样大家也高兴,不管局长还是厂长都没食言。
虽然偶尔还有放走厂长的阴影,事已至此,不难过了,这事不赖他。最让人高兴的,职工担心的事儿有了正式说法。
在宿舍楼墙上,留守处门上,刚进大门那个已经被灰尘盖住的宣传栏上,和其它醒目的地方,贴着红头文件。
由县、工业局、厂里共同下发,共有五条:
一、上面全部安排下岗职工,服从安排的到留守处报名。
二、有能力自己找接受单位的立即下调令。
三、从即日起一年内补发完拖欠工人的工资奖金等,第一次不少于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不定期发放。
四、养老问题:够五十岁〈女工四十五岁〉一律退休,不够退休的新单位继续缴纳养老保险,厂子不再负担。
五、亦工亦农合同工参照以上条款,与正式工同等待遇。
看到文件,自然高兴,干了二十多年临时工,终于被承认了。虽然进厂就是这么说的,总觉得矮半头,现在因为下岗正好验证了,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又觉得有些残酷,像追认革命烈士,不同的是烈士已经死了,他们还活着。
最让人高兴的他和吴玉花一共发了两千多块钱。
拿着这些钱,心里真不是滋味,想想,厂里欠的真不多,全发下来也不到五千,还是多年积攒下的。又一想,厂里这么多人,就算一人发一千到底多少钱呀?出了一头汗,也没算出来。
看来倒闭是早晚的事,不是哪个人能左右的。
不能全赖厂长。
那么,赖谁呢?
“闹”的时候听说过,因为高兴记不起来了。
拿到钱有点得意忘形,厂子倒闭心里想这些钱也就瞎了,没想到又给了,像白拣了个大便宜。其它人也一样。发钱那天人山人海,兴高采烈,过节似的。很多人都报了名,也有人说要自己联系单位,信誓旦旦。
受此影响,和吴玉花说:“要不,咱也活动活动换个单位?”
吴玉花说:“去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换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