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璟失神地盯着手里的胸牌看，就连李主任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金医生。”
金璟下意识将胸牌藏进兜里，他镇定心神，缓缓转身。
李主任依旧笑着，没有任何异样。“金医生，我们回去吧。”
李主任的声音很亲和，但金璟却觉得他像引诱船员跳海的鱼妖。
上前一步，万劫不复。金璟压住那股拔腿逃跑的冲动，羞涩一笑。
“对不起啊李主任，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走吧。”
回到了蓝院，金璟一整日都魂不守舍，旁边办公室的小年轻路过时看见，笑着打趣：
“刘医生，你不是留下了吗？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金璟摇摇头，双目空洞，小年轻见状，没再说什么就回去了。
傍晚金璟回家，他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可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等到了县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找了个小摊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
那股视线还在，金璟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紧张，一个手抖倒多了醋，搞得整个小摊周围的空气都是酸的。
他硬着头皮把整碗面都吃了下去，连汤都不剩。
最后拍了一把钱在桌上，推着自行车往小巷里走。
夜晚一切都变得模糊，一阵凉风吹过，金璟缩了缩脖子。
沙沙的脚步声让他脊背发凉，他猛地转过头去，一个黑影吓得缩到旁边藏了起来。
“冷静……冷静……”
金璟赶紧踩上脚踏车，用此生最快地速度窜了出去。
身后的影子本想追上去，却被一人按住肩膀遏制了动作。
他回头一看，惊诧道：
“李……”
回到出租屋的金璟一把扔下自行车，手脚并用爬上楼，哆哆嗦嗦掏出钥匙打开门，冲进去，关上门，无力的靠在门上，瘫倒在地。
“叮铃铃——”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铃把他吓了一跳，后背冷汗连连，金璟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
“喂，大金毛，怎么样？还顺利吗？”
听到死党的声音，金璟总算有了一点安慰。
“还好……”
找到胸牌的事情金璟没有告诉死党，他知道，要是说了，他肯定第一时间跑过来……
对方对金璟很是熟悉，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隐瞒。
“大金毛，小琛一定会找到的，别灰心。”
“嗯……”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直到金璟听到对面的人打了个哈欠。
“挂了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对方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他一句，“有事打电话call我，发消息也行，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这么多日，金璟第一次由心的笑了。
“谢谢你，阿廖。”
“哎？”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莫……莫名其妙，叫什么‘阿廖’啊？真肉麻……挂了啊！我困了！”
对方挂电话的速度简直是落荒而逃，金璟盯着手机屏幕上挂断的页面，目光一寸都不舍得离开。
出租屋外不远处，一辆低调的灰色轿车里，李主任手握在方向盘上，嘴里叼着一支烟。
他看了眼出租屋的方向，发现还亮着灯，摇下车窗吐掉嘴里的烟蒂，喃喃：
“这么晚还不睡，怪不得那么容易流泪。”
早晨出门前有些犹豫，金璟拿出兜里的胸牌，盯着上面的少年看。
没错，小琛一定在医院，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个胸牌。
金璟怀揣着一定要找到弟弟的执念，再次踏上险途。
出租屋外的轿车还在，只是里面的人不见了。这种轿车很普遍，金璟并没有注意到他。
在金璟离开后，吃了早饭的李主任才慢悠悠地爬上了出租屋所在的那栋楼。
他擦了擦大衣外套上的霜，叩响了对面的那户人家。
一个四十多岁有些发福的女人打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
“找谁啊？”
李主任笑了笑，指着对面的屋子，问：
“大姐，您这屋子还租吗？”
“还真是不巧，我这屋已经租出去了。”
女人摆摆手，说完就想要关门，却被李主任一只手拦下了。
“您租给了谁啊？我看一天前外面还贴着招租启示呢。”
“什么呀？您看错了吧。”女人摇摇头说，“那招租启示我五天前就掀了，对面那个青年也是急吼吼的才找了我这栋楼来住。不过你说这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会说话，见我第一面就盯着我的牙，说我的牙好看……”
“这么说这个青年是五天前才住进来的？”李主任的语气不像刚才一样柔和，甚至有些冷淡。
“是啊……”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李主任打断了。
“谢谢。”
李主任转身就走，留下女人一脸茫然。
“真是……莫名其妙。”
金璟感觉自己意识一片模糊，蹬自行车完全是机械的习惯性的动作。
等到了医院，他先去办公室换上了白大褂，这样做能给他一个心理暗示，他在这里，是一名精神科医生。
眼前的一切还是模糊的，好像蒙上了一层白膜。
金璟使劲儿甩了甩头，踉跄着跑到卫生间，弯腰吐在了水槽里。
水龙头的水很凉，金璟捧起一把水猛扑在脸上，他抬头一看，镜子里除了狼狈的自己竟然还有一个人。
“王医生？”
金璟往上摸了把脸，半湿的刘海顺着往后塌。
王医生脸上没戴眼镜，那双眼似乎更加深陷了，眼窝像月球表面的坑洞。
“金医生，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哇。”
被你这么一吓能好吗？
金璟舔了舔嘴唇说，“没事，就是跟女朋友闹矛盾了，昨晚没睡好。”
“噢。”
王医生意外的笑了，他意味深长地说：
“女朋友就得哄着，金医生要是觉得做不到，不如早分手。”
金璟有些生气，虽然他没有女朋友，但哪有王医生这样劝分不劝和的？
“知道了王医生。王医生对这种事这么熟悉，肯定是没少哄过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