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端着汤药朝她行礼，走去将碗塞给沈林。</p>
看着沈林仰首喝下汤药，沈停云的目光偏了偏，在旁侧的洛久瑶身上停了一瞬。</p>
他开口，看似在问?沈林：“已是用饭的时辰了，我着人给你多送些?？”</p>
“好。”</p>
“不必了。”</p>
两声应答一同响起，洛久瑶对上沈林有所祈盼，却因被拒绝而?难以置信的目光，转开了。</p>
她义正严词地?推辞：“有件事想请少将军相助。”</p>
沈停云听得两声截然相反的应答，眉头微挑：“殿下请说。”</p>
洛久瑶道：“柳村一事我也有所参与，想请将军帮我寻那位赵大人的籍册来瞧一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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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停云的动作很快，回客居不久，沈溯送来籍册。</p>
洛久瑶喝过药后?始终吃不下什么?，干脆省了晚饭，翻阅起籍册。</p>
册中写，那位赵大人名垣，本?是厘昌人氏，尚有妻儿留在燕京。</p>
洛久瑶看过一遍，提上短刀，去了趟关押罪犯的囚牢。</p>
昏暗逼仄的囚牢中，她见到赵垣。</p>
沈家?军中并无磋磨罪犯的传统，审讯虽不算顺利，也不会给人断水断粮，洛久瑶去时，赵垣的面色倒不算差。</p>
只是在阴沉压抑的地?方关久了，周遭又尽是血气，比之?那日看起来，赵垣的面上多了几分?不安的惊惶。</p>
他本?靠在墙角一隅，见洛久瑶连灯盏也未提，手中只一柄短刀旋来转去，登时警觉起来。</p>
牢门打开，洛久瑶缓缓走进。</p>
“赵大人，一别两日，可还安好？”</p>
她提着那柄锐利的短刀垂眼看他，道，“大人既在这里见到我，便该知?道，我与那些?刺客背后?的主人不是一路人。”</p>
赵垣缩在角落里，目光中满是戒备。</p>
洛久瑶并不在意他的神?色。</p>
“赵垣，你自应下那个条件，来到北地?时就已知?道，自己做的是通敌叛国?的勾当。”</p>
她的声音很冷，比零星跳跃在刀尖上的火光还要锐利，“自厘昌到燕京的路远，自燕京来北地?的路亦是千里之?遥，走了这样?远的路，若是落得满门抄斩，九族尽诛的结局，也太?不值得了。”</p>
赵垣目光微滞，却依旧谨慎。</p>
他盯着洛久瑶手中短刀：“你是……”</p>
“柳村人本?自西来，要向南而?去，可燕京城中不止他洛久琮一位皇子，葵藿倾□□性难夺，跟着他所做的既是下地?狱的勾当……”</p>
洛久瑶晃了晃手中短刀，“大人对此刀熟悉，该知?其所属，连差遣大人的秦征都暗中转了门路，大人何不也择良木而?栖？”</p>
听到秦征名姓，赵垣的身躯终于动了动。</p>
洛久瑶便知?，她的猜测没有错。</p>
赵垣的目光落在那柄短刀上，缓缓朝她跪行而?来。</p>
却不等看清，短刀的刃端已抵至他眼前。</p>
钩月。</p>
他还记得，当日在燕京以西的茶阁见到秦征时，他手中便转着这柄短刀。</p>
冷彻的刃光下，赵垣的头低垂下去。</p>
“景央园。”</p>
他一字一顿地?同洛久瑶交待：“臣所知?的，只有此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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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囚牢走出?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p>
洛久瑶收起手中刀，抬眼，瞥见不远处立着的单薄身影。</p>
“……沈林？”</p>
身影提着灯，似是等了一会儿，听她的唤才转过目光来。</p>
“阿瑶。”</p>
洛久瑶没想过他会来等她，忙走去，见他衣袍外还披了件斗篷，十足能挡住寒意，便放心下来。</p>
二人并肩朝外走，洛久瑶想着方才赵垣吐出?的话，问?：“沈林，景央园是什么?地?方？”</p>
沈林道：“是勾栏中一处赏戏的园子，在连州城以西的穆城。”</p>
“只是穆城临近边界，由燕京直派的官员管理，多年没生过是非，又与一夹在北契与熙国?之?间的小国?有所接壤，沈家?极少会接触有关那里的事务。”</p>
洛久瑶垂首思索，认真道：“既是如此，我们更要去那座园子里探一探究竟……”</p>
话音未落，肩上落了件斗篷。</p> 沈林将斗篷披在她肩上，垂首系紧她前襟的结扣，又将兜帽拢起，罩在她的发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