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爱他。
当他看到那身白衣毫不犹豫朝他扑来,忍不住弯起嘴角。他知道他赢了,从今以后,他在逢霜心里的地位无人可取代。
逢霜救回他,为他疗伤,想办法除去他的魔气;逢霜为他辩解,却拿不出确切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正道里有他安排的卧底,那几个人位高权重,死的也惨,稍稍一挑拨,那些自诩正道的修士们就会集体来讨伐他这个恶人。
四面八方的质疑逼迫越来越重,所有人都在施压,让逢霜交出他。
青羽宫失了往日的平静安宁,就连逢霜,也失去了诸多尊敬和敬仰。
温枫良看在眼里,很满意事情朝他预料的发展,他虚弱地倚在逢霜怀里,以退为进说实在不行,先把他交出去,反正他福大命大,死不了。
仙尊抱紧他的爱人,神情坚定,语气认真:“不可能。”
低下头凝视着温枫良眼睛,逢霜承诺道:“绝对不可能。”
温枫良有一瞬间的怔愣。
后来逢霜揽了他的罪责,弃了仙尊的身份,背着他离开青羽宫,被修真界追杀。
温枫良在途中入了魔。
不。准确来说,是他接受了那身能让他变得更强的魔族血脉。
逢霜无意与那些修士为敌,携温枫良找到一处僻静山谷,布了结界让他养伤。
被逢霜救过的医修昭戚寻来,给他疗伤。
结界外风起云涌,结界内平安无事。
那血脉及其霸道,也难熬的很,温枫良有一次险些没熬过去,假死了一回,昭戚“救活”他后,他敏锐感觉到,仙尊的精神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他没功夫深究,每晚缠着逢霜双修,企图用仙尊冰凉如水的灵力化解那股绵绵不绝的灼烧感。
起初有作用,随着他们双修次数增加,他修为提高,那点作用逐渐聊胜于无,逢霜担心他,打算带他去找难得一见的雪山晶莲。
他暗中散布逢霜的身世,本就不平静的修真界更如沸腾的水,那些修士的目标从他转移到了逢霜身上。
——一颗心能抵数百甚至上千年的苦修,有几个修士不心动?
逢霜修为再高,也架不住车轮战,那身白衣再没洁白如雪过——倒是可以捏个净身咒,可逢霜一丝一毫灵力都不想浪费。
他衣裳染上尘土,染上血渍,他人的血或他的血,新的血痕叠着干涸的血迹,斑斑迹迹。
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向温枫良时,一如既往的温柔。
逢霜给了温枫良十成十的信任,故而至今为止,他仍认为温枫良这般痛苦是他人所为,他一次次地温枫良说,他会救他。
深夜山洞里,温枫良魔血发作痛不欲生,神志不清想要自尽被逢霜拦下,半昏迷时,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尊跪在地上一声声求他睁睁眼。
温枫良魔血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们不再奔波,找了个地方安定下来,逢霜白日用自己的灵力替温枫良化解些许痛楚,夜里与温枫良双修。
“今日可好些了?”
仙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轻轻一碰就会碎了的瓷器,温枫良点着头,向他走去,仙尊见他点头,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温枫良俯视着逢霜,无以伦比的快意从他心底滋生蔓延,压过了微弱的心疼。
他叫了声仙尊,掏出匕首,慢慢把它抵在仙尊心口,一寸寸刺进去。
他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这一天。
温枫良紧紧盯着逢霜的眼,想从里头看到他想看的情绪,震惊也好,愤恨也罢,都能让他更愉悦。
可逢霜眼里都没有。
“你想要这颗心?”鲜血从嘴角流下,逢霜声音极轻,像一缕随时就会消散的青烟,“想要,就拿去吧。”
一颗心而已,反正他快死了。
给温枫良,总比给其他人好。
再后来,温枫良靠着仙尊那颗琉璃心,熬过了魔血发作的痛苦,当上了魔尊,成为修真界第一人。
温枫良想,逢霜怎么这么蠢,蠢的让人想笑。
一个魔,靠着甜言蜜语和装出来的深情,骗到了仙尊一颗真心。
被魔骗了心,骗了身,骗了一条命,在生命最后一刻,竟不是怨他恨他,而是跟他道歉,说污了他衣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
温枫良捂住眼睛,笑的很难看,他想,逢霜真的很蠢,蠢到相信他,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