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说,逢霜也没问,听他道:“我那一缕魂魄看了个话本子,以顾白梨和楚映越为主角。”
含糊略过小说剧情,温枫良在逢霜面前一点点剖开他当时所想。
“我在话本子里见过你的名字,知晓你的前三任妻子都是你所杀,我怕死,就千方百计想避开顾白梨,避开你。直到……”
“直到你有孕,我第二次逃出青羽宫,去到零城秘境恢复记忆。”
“阿霜,我喜欢你,没恢复记忆前我就喜欢你了,”温枫良望着逢霜,苦笑道,“我窝囊,我不敢说,不敢细想。”
“我之前觉得,你三番四次欺辱我想杀我,我对你动心,很……”唇动了动,温枫良道,“很贱。”
“很贱?”逢霜轻声喃喃,忽地一笑,“确实很贱。”
温枫良刹那间毛骨悚然如坠冰窟。
逢霜垂下眼睫,安安还抓着他一缕头发在玩,他抬手接到一朵传音梨花,温枫良识趣闭嘴。
清澈熟悉的声音犹如泉水在屋里流淌,顾白梨问师尊醒没醒,昭戚准备的药膳弄好了,他就站在门口,还说安安也该饿了。
逢霜抬眸去看温枫良,示意温枫良解开结界。
结界刚撤,门就被从外推开,顾白梨端着药膳匆匆忙忙走进屋。
他听昭戚说师尊醒了欣喜不已,第一时间就想来看他师尊,温枫良动作比他快一步,他赶到逢霜的房间时,温枫良的结界已然布下。
顾白梨心急如焚,生怕温枫良会对逢霜不利。
他轻轻叫了声师尊,十几个日夜的担忧在逢霜的回应中灰飞烟灭。
药膳是昭戚早就考虑好的,味道不怎么好,逢霜一口口都吃完了,顾白梨看了眼温枫良,似在问温枫良为何还不走。
温枫良假装看不见,顾白梨见状,叫来侍女收走碗碟,自己也不走了,警惕打量温枫良。
小姑娘喝饱了奶,被昭戚抱回来,不哭不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逢霜。
她还小,五官看不出更像谁。逢霜神色柔和,伸出一根手指让安安抓着,头也不抬跟顾白梨道:“你们先出去。”
昭戚虽然讨厌温枫良,但他看看逢霜,又看看温枫良,明白他俩有话要说。
他没压低音量,跟逢霜说他和顾白梨就在门外,便拉着顾白梨出了门,体贴合上房门。
温枫良一直默不作声等着,等了好久好久,逢霜道:“继续说。”
那人的名字身份温枫良一概不知,只知那人修为深不可测,似和祂有些关系。
那人告诉他,想救下逢霜,必须要毁掉绛河镜。
至于他在魔界对逢霜的事情……
那人的话温枫良并不是很相信,可世上只有这一个逢霜,他赌不起。
所以他逼自己狠下心,发了一场又一场疯,将逢霜折腾到遍体鳞伤,险些小产。
逢霜笑了一声,声音又轻又短。说是笑,更像是讽刺。
他以为温枫良是恨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在报复他,他还天真地向温枫良认错,保证以后他都会改。
那曾想,真相竟是这样。
温枫良想让他死心,就不该一面对他冷漠,一面又在别的地方暗中对他好,使他心头还存着一两丝奢望。
要绝情就绝情到底,而不是以爱的名义百般折辱他,到头来又用一句不想让他死来解释。
未免太过荒谬!
“你与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不待温枫良开口,逢霜道:“你是想让我知道你为了救我有多辛苦多努力,还是想让我知道你过去有多喜欢我?”
他曾在梦中都不敢试探性跟温枫良说这两个字,此时说来半分情绪都无。他语气平静到宛如一滩死水,即便扔颗石头进去,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看着温枫良,和温枫良四目相对,温枫良蓦地发现,他眼里再不见从前的情意——他看温枫良的眼神,陌生至极。
“按你所说,你要救我,不能让我再爱你,那么你这会儿跟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温枫良抿着嘴不做声,逢霜把安安放到一
边,掀开被褥下床。
他身体虚弱,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步伐虽缓却很稳。
一步步走到温枫良面前,逢霜道:“你是在怕,你怕我真的要跟你桥归桥路归路,怕我真的不爱你了,才选择跟我坦白。”
“你想让我心软。”
“对,我是贱,哪怕你曾经三番四次说你不喜欢我,我还抱有奢望。可是温枫良,你这次凭什么认为,如此荒唐的理由就能把我受的痛苦一笔勾销?你凭什么认为,你说出所谓苦衷后,我会如你所想对你心软,重新爱上你?”
至今他想起温枫良说安安是孽种,想起温枫良逼他喝堕胎药,逼他怀着安安和野兽决斗,温枫良拿着匕首要剖开他肚子时,他心上仍疼的厉害。
“你说安安是我自作主张,那你呢,你何尝不是在自作主张?”逢霜说的太急,捂着唇咳了几声,拂开温枫良抚他背的手,“况且,我何时求你救我?”
“生也好,死也罢,都是我的造化,又何需你来插手?”
他脸色苍白,黑发凌乱,身形单薄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凝视着温枫良,冷声道:“你说你想救我,可你说的那几世,哪一世我不是因你而死?”
“温枫良,你真的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