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袖问她以什么身份去边塞，她是以什么身份呢？
云暮卿的眼中有些波澜涌动。
她是以赎罪人的身份。
若是谢淙不恨她，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恨她，那她也只当做是前世今生应该做的报恩罢了。
云暮卿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找出纸笔，正要自己研墨，就有一双手已经开始了动作。
云暮卿看向连翘，连翘只是低着头道：
“原来三小姐也不能改变您的想法吗？”
“你知道我性格的，连翘。”
云暮卿轻声道。
连翘的眼泪不断地掉落下来，整个人压抑隐忍着颤抖起来，
“小姐，奴婢只是担心您……
可是奴婢也说过，会支持您的一切决定，奴婢要跟您一起。”
至少有她跟着，遇见什么危险她能挡一挡，云暮卿也能够有离开的机会。
云暮卿本想拒绝，但想到连翘的性格，还是问道：
“那书生呢？”
“再说就是。”
连翘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我去收拾东西吧。”
看着连翘的背影，云暮卿并未言语，而是理了理心绪，开始提笔着墨：
留予父亲、母亲……
……
暮色沉沉，连翘已经换好了衣裳，小声的叫着云暮卿，
“小姐，奴婢准备好了。”
云暮卿也穿了一身轻便的衣裳，面色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却能隐约看见点头的动作，
“好，那就准备出发吧。”
说着，一杯茶推到了连翘的面前，“外面要赶路，你方才一直在忙，先喝点儿茶水润润嗓子吧。”
连翘没有丝毫的防备，直接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有点担忧，“小姐，奴婢要不然再带点儿银票？”
“没事，不急，待会儿等交班的家丁换岗就是了。”
云暮卿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怕不怕？”
“能跟小姐一起，奴婢不怕的。”
“傻子。”
云暮卿轻笑出声，她哄孩子一般轻声道：“连翘，书生是个好人，他想娶你很久了。”
连翘点头，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书生，可终究是咬了咬唇轻声道：
“小姐要比他重要的多，奴婢还在等着您回来做奴婢的主婚人，送奴婢一起出嫁的呢。”
“会的。”
云暮卿的眼睛看着连翘，只觉得鼻尖微酸，差点就要变了声调。
此次一别，往后一面已经是天意注定了。
连翘察觉出一些不对来，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有些许慌张道：
“小姐，小姐？”
“朝颜还需要你帮忙看着，云府的管事嬷嬷那么轻易跟着我走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知道这是下在茶里面的药起了作用，云暮卿一直隐忍的情绪也让她的声音走了调。
滚烫的泪珠掉落在连翘的手上，她能感觉到云暮卿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
连翘急切的想要摆脱身体的束缚，泪水不断的涌出，“小姐，别丢下奴婢！”
“此去边塞，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但危险重重……
连翘，府上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云暮卿死死地咬住唇。
破碎的呜咽声在深夜中似乎沉入了夜色，连翘再怎么挣扎，也终究是再没有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