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晚不知道他那天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给李江冉打的电话。
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李江冉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他看着这张明显成熟不少的脸，还是会将它和年少时期心动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但是看的久了，又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李江冉从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人了不对劲，精神恍惚，叫了名字也不答应。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一进门就看到程向晚在沙发上散漫地坐着，眼皮好像是承了万斤的重量，随意地耷拉着。
他缓步走了过去，蹲在对方面前，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看到他蹲下，程向晚迅速地将头撇向一边。
他额前的发有些长了，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李江冉今天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还是右眼。
他想起来以前大学的时候程向晚跟自己说的一句话：“左眼跳财，右眼迷信。”
想到这儿不禁笑出了声，“这是怎么了，怎么蔫蔫的。”
程向晚的脖子修长，扭过头去一根青筋藏在皮肉底下，崩出一条直线。
看上去有些脆弱，想让人心疼。
他站起来，坐在对方身边，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
谁知才刚接触到一点，就见程向晚仿佛是被开水烫了一样赶紧躲开。
等到意识到他做了些什么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慌乱和自责，交杂在一起，盈满水光，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可是他又实在坚强，咬着唇不说话。
这样一副明显有事情但缄口不言的样子，实在是调动了李江冉的心。
直到现在，如果他再看不出来有问题，那他可以直接去投河自尽了。
他向前坐了一点，挤在程向晚身边，强硬地问：“怎么了？”
程向晚转头看他一眼，不答反问：“milk什么时候回来？”
李江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瞬，说：“我没问，怎么了？”
程向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你作为一个老板，手下的员工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还照样给他们发工资，不亏吗？”
程向晚的瞳仁很黑，别人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里面的情绪。
以往他的眼眸里充满了喜怒哀乐，整个人都更生机勃勃。
可这会儿里面确实空荡荡的。
李江冉拧着眉头，“不亏。”
“早点叫他回来吧。”
“什么？”
“早点叫milk回来吧。”
“怎么了，你想他了吗？”李江冉疑惑更甚，但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确实有点想他。”程向晚点点头，“但也不是完全想他，我马上要辞职了，他不回来你身边不就没帮手了？”
他的小尾音微微上挑，有点小俏皮。
“我就知道——”李江冉笑着说，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向晚。
如果上一秒他还在为对方并不完全想milk而沾沾自喜，那么下一秒就好像是如坠冰窖。
“什么？” 他问。
程向晚看着他，眨眨眼，没说话。
“你要辞职？！”李江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要说他本来还有些疑虑，甚至觉得是对方在跟他开玩笑。
那么在看到他若无其事地点头之后，他的心猛然间沉了下去。
他看着程向晚的眼睛，对方这会儿倒不像先前那样水光盈盈了，看上去很是坚定。
是做足了准备才来找他的吗？
他是做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情了吗？
他飞快地在大脑里过了一遍，想要寻找某个记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最终矛头指向一点，冬日晚夜里他装醉的那次。
他偷偷亲吻，偷偷表露心意的那一次。
难道是被他发现了？
他装的不像么？
坐在他对面的程向晚，此时却不知道他的脑海里早已掀起了巨浪海涛。
起因：程向晚。
经过：程向晚。
结果：程向晚。
怎么也跟他脱不开关系。
程向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来越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消失不见。
有他们俩在的屋子很少有这么沉默的，沉默的能压死人。
他觉得口有些渴，想站起来去倒杯水。
刚动了一点，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李江冉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见他不说话，程向晚拨开对方的手，起身向厨房走去。
下一秒，他只觉得肩膀上多了一道蛮力，接着整个人天旋地转，眨眼间就躺倒在沙发上。
李江冉附在他的身上，两只手将他紧紧按住，强健的大腿也压住他的。
程向晚被对方压的腿疼，想换个姿势，奈何动弹不得。
他拧着眉头，“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