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从认清自己的心意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要跟面前这个人纠缠不清。
小时候没有父母的爱，成长中没有朋友的爱，长大后就没有了所有的爱。
所以在程向晚的内心中，一直觉得爱这个东西十分的虚无缥缈。
他一直都是个很现实的人，只有真正拿到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其他的，不管是承诺，约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在他看来全都不作数。
爱这个东西又极其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约定承诺。
所以程向晚一直都不大喜欢。
他在大学的时候，尽管那么喜欢李江冉，对他几乎是一见钟情，可是经过他的内心加工，那种喜欢就瞬间变成了对颜值的肯定。
他在说服自己，他只是喜欢李江冉的脸。
不是喜欢他别的什么，就只是脸而已。
直到前不久，他隐隐约约有点感觉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大胆的去告诉对方，而是逃避。
在李江冉表达了对自己毫无遮拦的爱意之后，他可恨又可怜地逃避了。
原本以为逃完之后李江冉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他低估了他的爱意。
他的爱和胆小鬼的爱不一样。
他堂堂正正，所以他的爱也是。
也多亏了李江冉的爱，浸染了他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效果，所以程向晚才会在得知自己的心意也有样学样地说了出来。
说出来的那一刻，骨子里的自卑和懦弱还是逃不掉的。
他在心里想好了一万种好的坏的结局，唯独没有想到李江冉会说要帮他。
李江冉能怎么帮他呢？
程向晚溃不成军，在听到对方说要帮他的那一刻，心理防线瞬间倾塌。
他两只手毫无意识地颤抖着，用力地拽着李江冉的胳膊，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少喘一口就会一命呜呼。
“李江冉。”他嗓音又抖又哑，“我要跟你坦白。”
李江冉的胳膊配合着他的手，悬浮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坦白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现在不能跟你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李江冉一点一点附和着他，柔声问：“什么原因？”
“我，我…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程向晚呜咽一声。
李江冉只觉得身上的热气一瞬间跑个干净，冷的他没办法思考，但还是坚持着附和他：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程向晚就被他这么一点一点勾着引着，慢慢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很喜欢那个专业，但是是程港全让我读的，我就不喜欢了。我好像是叛逆期来的晚，正好赶在那个时候，我不喜欢，就不想学。其实这都是在跟自己赌气，除了伤害到了自己，一点用也没有。但是我就要这么做，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不论多混账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你那个时候经常劝我，我不听，是我的问题。我想着不管再怎么样，哪怕做个傀儡的小少爷，程家也不会亏待我什么，但是打脸来的太快了，许真言回来了，我做不成程家少爷了，然后我的孽障也来了，我什么都做不成了……”
李江冉怎么会想到程向晚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一时间心痛不已。
他忍住自己想要拥抱住对方的动作，目眦欲裂地听着程向晚的忏悔。
“我什么都没有，但是你却跑到我面前说要包养我，说是包养，其实跟送钱有什么区别呢？”他的哭腔越来越明显，眼眶红了一圈，“我其实都看见了，从酒吧出来后就一直有辆车在跟着我，我故意绕了几个狭窄的胡同口，可是那辆车还是跟的很紧。你估计不知道，那几个胡同口经常发生意外，早就被装上了凸面反射镜，我一转弯，从镜子里就能看到是你。我那么狼狈，你说你来干嘛啊，一见面就说要给我送钱，我能不知道你喜欢我吗，后面的那些有恃无恐……不都是你惯的吗？要不是仗着你喜欢我，我还敢那样做吗？”
听他说完这些，李江冉只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胀。
当初他从国外回来，谁都没有告诉，拿着黑龙给他的启动资金和在他那儿学到的本事在这里一点点生根，发芽……
他刚回来就偷偷去看了程向晚。
对方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程家这么些年没亏待过他，提供给他的都是最好的。
他去看他的那天，程向晚正跟几个朋友出去，他好像不怎么爱笑了，但是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看上去也更挺拔了，独自站在那儿就像一棵小白杨。李江冉像是在做贼一样跟他他们后面，直到他们进了一家高级会所。
没有会员卡，李江冉进不去。
也是因为那次见面，造就了李江冉后来的决心。
他不着急和程向晚见面，他想要自己足够资格去见他。
后来他的事业越来越好，发展的速度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他也有了打算，准备在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在一个特别好的时间制造一起和程向晚的重逢。
但事与愿违，程向晚被赶出程家了。
这让人始料未及，他独自开着车跟在那个在雨天只穿了一身单薄睡袍的身影后，跟着他穿了一条又一条难过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