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后又在校园里随便走走，等食儿消的差不多了才出校门。
下午他们打算去江边转转。
这座城市很大，一条悠悠无尽头的江流贯穿这座城市的中心干道，一座跨江大桥又将它们连接起来。
也是因为这条江太宽的缘故，明明是同一座城市，江东体感就是比江西冷一点。
程向晚小时候住在江东，经常会穿过氤氲着雾气的江看向对岸。
傍晚的时候，对岸的灯火连成一线，橘黄色的灯光将天边映衬成墨蓝色，再加上终年散不尽的雾气，使这幅画面像一张画不完的水墨画。
程向晚中学的时候总喜欢来江边坐坐。
对着无法说话的江水，倒一倒自己这段时间的苦水。
那个时候他青春期，正处于心思敏感的年纪，周边的人不是想奉承他就是怕他的。
程向晚没有朋友。
也没有父母可以交心。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和江水说话的习惯。
只不过这个习惯后来上了大学后就戒了。
程向晚周围多了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狐朋狗友，那些人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倒是可以听程向晚说说话。
再加上学校也离这里比较远，开车得一个小时的路程。
程向晚懒得跑，就没再去了。
这会儿突然再坐在江边那块他曾经经常坐的青石板上，一时间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跟李江冉说了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李江冉揉揉他的头，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或者他可以陪自己一起来江边坐坐。
程向晚本来不想哭的，一听这句话就忍不住鼻酸。
离开江边后他们又去了这座城市的一些小角落，在那里走走转转；晚上的时候随便找了家看上去很清闲的餐厅，点了几道小菜，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品尝；吃饭的时候偶尔会聊聊天，聊昨天聊现在聊未来；吃完饭他们又去了市中心广场，那里晚上人很多，还有许多开直播的人，程向晚为了躲避镜头费了不少心思；等到最后他们回家……
在外面奔劳一整天，应当是很累的。
但是他们俩都没有很疲惫的感觉。
直到最后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切的时候，程向晚突然意识到，今天做的这一切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这些他们平常也可以做的事情，被放到今天去做，其实心里隐约还觉得有些不值。
在今天之前，他不知止一次设想过今天的内容，他觉得他们应该做一些很大胆很创新的举动。
比如去郊外的山上开赛场，去海上冲浪，去迪厅跳最狂热的舞……
结果今天却只是这样平淡。
而这样平淡的一天，却也要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离开。
程向晚转了个身，心里想着，今天怎么过的这样平凡啊，跟他的预期太不一样。
但就是这样平凡的一天，在即将结束的那一刻，还是让程向晚掉了眼泪。
感觉到脸颊上的温热，程向晚看向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泪眼斑驳。
说是体验谈恋爱的一天，其实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不是吗？
—
第二天，天边泛了鱼肚白的时候，程向晚被不明显的光惊醒了。
昨天晚上他做了很恐怖的梦，但又在醒来的那一刻全然忘记。
李江冉醒的很早，在程向晚出房门的时候，他已经把早餐做好，摆在桌面上。
见他出来，没有任何异样的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程向晚在出来之前，还设想过他们俩见面会不会尴尬。现在看来，明显是他想多了。李江冉和他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以前。
吃完饭，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去。
到公司以后，许真言早早的就坐在了办公室里。身为下属，来的比老板还晚显然不是很合格，但程向晚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小尴尬。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跟他关系复杂的上司。
现在再回想起那天，仍然觉得比做梦还可怕。许真言会喜欢他，强势的拽着他告白。
这份告白来的如此猛烈且不容抗拒，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给程向晚强烈的不真实感。
如果放在一年前，程向晚会立即辞职，离他这位上司越远越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对于现在的程向晚来说，他已经可以轻易的做到假装没遇到过。
就像是成年人世界里的虚假，程向晚在一年的职场生活中已经学了大半。
许真言见到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还是和以前一样，礼貌温和，那天的强势好像只是一记猛烈的药，有短暂的试用期，试用期一过，许真言又回到了平常那样。
很久没有跟他共处一室，程向晚原本还以为今天上午会很难熬。但是他想多了，一上午的工作量足以让他忘记一切，能在正常时间吃到午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因为今天是周一，再加上程向晚放了这么久的假，所以他没能在正常时间吃到午饭。
他抬头瞥了眼坐在他不远处的人，对方也一直在低头忙着，和他一样，没能在正常时间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