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怎么知道又是我？”
“呵呵…人和人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我刚听过你的脚步声，自然不会马上忘记。”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老先生的耳朵也算是异于常人，超人一等了。”
老者突然转过头，看着万小楼说道：“哦？那你觉得，我瞎了双眼，是幸，还是不幸呢？”
“啊…这…”
这是，遇到杠精了么？万小楼本是想安慰一下对方，却被怼地说不出话来。
他不想和一个盲眼老头计较，便讪笑道：“抱歉，是我，说话没过脑子。”
老者也笑了，笑得如同扎根在枯枝之上的夜枭：“呵呵呵…为什么要道歉，你明明是好意？而你，明明也是过了脑子的，甚至是谨慎思考之后，才说出来安慰我的。”
这老头，似乎有点意思？
万小楼顿时来了兴趣，就问道：“老先生，是在说我，多此一举么？”
“不，其实我很开心，这凄冷的夜晚有你这样的人特意来关心我一番，不枉我刚才以欢音相送。只是，我觉得，你这年轻人该走却不走，反倒回来陪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实在太过优柔寡断了，这是要吃大亏的。”
万小楼这才确信，这老者果然是在感觉有人注视着他的时候，特意换成了欢快的乐调。
这是一个，心地不错的人吧。
不过对于老者说他优柔寡断，万小楼自然是不服的：“老先生说笑了，不瞒你说，我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了。有时候动起手来控制不住情绪，连我自己都有点怕。”
老者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听到眼前之人说自己会杀人，而感到惶恐，反而笑着说道：“不，对待人狠，只能证明你是个有勇气的人。我猜，你甚至是一个可以对自己狠的人。但是你，却无法对在乎的人狠，对么？”
“这…”
“小伙子，听我一句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勇气的人，从来不怕正面的敌人。而真正伤害你的人，恰恰来自于你身边。”
万小楼眉头一皱，反驳道：“可一个人，对身边的人都狠，那他做人，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为自己活得好么？”
老者将泛白的双目投向万小楼，似乎在很认真地打量着他。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的人，能活到今天不是运气好，就是遇到了好的人。不过，年轻人，你还是得分清楚，斗仇升恩的区别。正所谓慈母多败儿，尤其是那些依靠你的人，如果你身处高位又只会一味付出，将来恐遭反噬。”
两人本是萍水相逢，对方又是一个瞎子，却能对着万小楼说出这番言辞，显然是出于单纯的好意。
万小楼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顿时又朝着老者一拱手以示感谢：“原来如此，倒是我误解了，多谢老先生提醒。”
“不谢不谢，哈哈哈，老头子我眼瞎人却不瞎，知道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对你说这话，却是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