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申没有去管沈文的举动,又或者根本就无法看到。
只是说着怪话。
沈文愣了。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迫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他第一次到国子监考试。
景岳帝还没有昏庸。
世道还没有混乱。
一切都是盛世!
他中了……高中!
他已经做好了当六品官的打算。
沈斌的母亲还在为他穿衣打扮。
然后……
他收到了他作为户部侍郎的圣旨……
他的父亲,第一次向他展示了当官的用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是那晚,他父亲打他时,他记住的唯一一句话。
至此,他有了他自己的道。
他要证明这句话是错误的!
“在位二十一年……你依旧只是户部侍郎……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儿子需要明白什么?儿子需要明白什么!儿子已经明白得够多了!”
沈文双眼通红,怒视着那宛若老树虬枝的影子。
“咯咯咯!咯咯咯!你只需要明白……我的死,是你的不作为!”
沈文面容一凝!
可对方显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
“我的死……不能怪陛下!怪你!是你!你的错!“
“是你杀了我!”
“咳咳!是老夫的儿子杀了老夫!咯咯咯咯!”
沈申陷入狂笑中,他的身影在帘子后,犹如地震般在惊悚地抖动!
沈文满脸惊骇,双脚不自觉的后退。
“你疯了!你疯了!”
“咯咯咯!你还会害死别人的!你个刽子手!你的儿子将会死在你的手上!”
沈文双腿一软,手向后面扶着,是打翻了药汤,伏在桌子上。
“不!不!”
他强撑着,不去听那惑乱人心的怪笑。
是奋力地捶打着自己松塔的双腿!
咬着自己早已不那么坚硬的牙齿!
逃也似的,逃出了那道门。
和二十一年前一样!
“咯咯咯!去吧!去吧!杀掉所有人吧!”
沈申的声音,如魔音贯耳般,旋绕沈府上空久久不能消失。
直到夜半。
那如厉鬼嘶嚎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奴婢们挑着灯笼。
犹豫不决地先后进去房舍。
在一阵阵尖叫声中,宣达着一代左相——沈申的死不瞑目!
沈申的死,震惊了朝野!
同样让人震惊的是,沈申的儿子,突然暴瘦下来沈文……
竟不顾大不忌,草草结束了其父的葬礼。
然后立马接取了他爹的相位!
无数言官痛骂其无孝无德!
可最后,皆是在景岳帝的一言堂下,被他一巴掌落下……
无人敢反对。
那日,在景岳帝满意地微笑,倾听着沈文的入职叙说后……
有人说到……
沈文离开时——
那道佝偻的背影,像极了昔日的沈相!
——
第一卷·【金佛案】魔由错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