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p>
顾灵汐躺在洁白得有些刺眼的病床上。</p>
宛如一朵被暴风雨摧残后奄奄一息的娇花。</p>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失去了往日的柔顺与光泽，就像一堆杂乱无章的枯草。</p>
原本白皙细腻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像是一张被抽去了生机的白纸。</p>
唯有那红肿的双眼，还能看出一丝曾经的愤怒与痛苦。</p>
她受伤的腿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p>
绷带下隐隐渗出一些血迹。</p>
那血迹像是一朵朵盛开在白色布面上的红梅，醒目而又刺目。</p>
顾灵汐的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p>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模糊起来。</p>
只有那无尽的懊悔和耻辱像幽灵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p>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被子里，就像一个受伤后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动物。</p>
那曾经充满活力、骄傲自信的身体，如今像是被抽走了骨架一般，软弱无力。</p>
她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p>
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微微抽动一下。</p>
像是在回忆着曾经意气风发地操作键盘鼠标的情景。</p>
又像是在对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表示不甘。</p>
眼下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直播平台上风光无限、拥有近千万粉丝追捧的大主播了。</p>
如今的她。</p>
只是一个被自己的愤怒和愚蠢害得声名狼藉的失败者。</p>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镜头前的自信笑容、那些阿谀奉承的弹幕。</p>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心中满是自嘲和绝望。</p>
偶尔有护士进来查看她的情况。</p>
她也只是麻木地任由护士摆弄。</p>
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p>
她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p>
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p>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颓废之中无法自拔。</p>
她知道。</p>
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p>
家族的声誉也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受到了损害。</p>
否则她已经住院两三天了，也不会一个顾家人都没有出现，显然都在处理着她留下的烂摊子。</p>
顾思文站在病房门口，身体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只手紧紧握着门把手。</p>
他的嘴唇紧闭，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睛盯着地面，眼神中满是纠结与犹豫。</p>
过了好一会儿。</p>
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推开了门。</p>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的身体也随之一颤。</p>
一进门</p>
看到病床上的顾灵汐。</p>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p>
顾灵汐急切地看向他，问道：“思文，你得告诉我，那场直播到底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对顾家，对我的直播生涯，还有外面现在都怎么说？”</p>
顾思文像是被击中了一般，身体微微后仰，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p>
他避开顾灵汐的目光，眼神四处游移，不敢在一处停留太久。</p>
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手指不停地揉搓着那一小块布料，把衣角都揉得皱巴巴的。</p>
“思文，你倒是说话呀！”</p>
顾灵汐提高音量再次逼问。</p>
顾思文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欲言又止。</p>
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p>
他慢慢地走向病床边，脚步拖沓而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p>
背微微驼着，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p>
走到床边。</p>
他没有立即坐下。</p>
而是站在那里。</p>
眼神盯着病床的一角。</p>
双手交叉又松开，反复几次。</p>
最后，他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拉过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p>
椅子发出 “吱呀” 一声。</p>
他像是被这声音吓到了。</p>
身体又瑟缩了一下。</p>
“姐，你…… 你这是何苦呢。好吧，我…… 我告诉你。”</p>
顾思文结结巴巴地开口，眼睛始终没有看向顾灵汐。</p>
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p>
手指不停地互相敲击着。</p>
发出轻微的 “哒哒” 声。</p>
顾灵汐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焦急，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思文，你倒是说话呀！”</p>
顾思文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p>
他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只是发出了一些含含糊糊的声音，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向顾灵汐。</p>
“思文，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个门！”</p>
顾灵汐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愤怒。</p>
她不顾腿上的伤痛。</p>
试图坐起来一点。</p>
这一动作扯到了伤口。</p>
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p>
顾思文见状。</p>
终于不再沉默。</p>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担忧，声音低低地、支支吾吾地开始说起来。</p>
“姐，你…… 你这是何苦呢。”</p>
“好吧，我…… 我告诉你。”</p>
“对咱们顾家来说，那…… 那真的是一场大灾难。咱…… 咱们顾家在海城一直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家族的声誉就像一面金字招牌，现在…… 现在却因为那场直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p>
“家族的生意合作伙伴们都开始对我们指指点点，有…… 有些原本谈好的合作项目也被搁置了，他们都担心和我们顾家牵扯在一起会影响他们自己的形象。”</p>
“家族里的长辈们都气坏了，他们觉得你丢尽了顾家的脸，现在家族内部也是一片混乱，大家都在忙着想办法挽回声誉。”</p>
顾思文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搓着双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p>
他时不时地偷瞄一眼顾灵汐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p>
顾灵汐听着，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里的光似乎又黯淡了一些。她咬着牙说道：“那我的直播生涯呢？”</p>
顾思文咽了口唾沫，更加紧张了，声音也变得更加结巴：“姐，你…… 你以前可是拥有近千万粉丝的大主播啊，那…… 那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成就。”</p>
“可…… 可是现在呢？因为那场直播，你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p>
“你的那些粉丝，大…… 大部分都已经离你而去，剩下的也只是在观望，看你还能不能翻身。”</p>
“直播平台那边对你也很不满，毕…… 毕竟你在直播中的那些言行实在是太不当了。他们已经暂停了你的所有直播活动，而且就算以后解禁了，也…… 也很难再回到以前的人气了。”</p>
“其他的主播和公会现在都对你避而远之，谁也不想和你沾上关系，怕…… 怕被你的负面新闻影响到自己的发展。”</p>
顾灵汐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p>
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p>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绝望，却还是强撑着问道：“那…… 那外界呢？”</p>
顾思文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眼睛里满是无奈，继续支支吾吾地说道：“姐，那场直播对外界的影响也不小啊。”</p>
“现…… 现在整个直播圈都在议论这件事，你…… 你已经成了反面教材。”</p>
“那些小主播们都把你当成了一个警告，提醒自己在直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言行。”</p>
“而且这件事还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普通网友们也都在讨论网络暴力、主播素质之类的话题。”</p>
“你的那些黑粉更是变本加厉地抹黑你，而原本支持你的人也开始动摇了。”</p>
“姐，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呢？”</p> 顾灵汐闻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