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些有限的记忆里时，他的生日，也一只都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乔月儿会给他买蛋糕，会给他做菜，但更多的是日常打骂。处于深渊的人见不得别人幸福，乔月儿最看不得的就是顾城的幸福。</p>
但往往在这样特殊的时间，她还是会忍不住去看，看完了又会发疯。家里被砸得一团糟，奶油蛋糕被打落在地上，混杂着尘土的部分，尝起来很碜牙。乔木把干净的一些捡起来，装到盘子里，抹干眼泪，看着窗外的夜色坐在地上吃。</p>
生日没什么好的，生命也没什么好的，他看着醉酒之后痛哭的乔月儿默默地想，如果他从高楼上跳下去，乔月儿会不会也这么哭，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一样痛苦。</p>
冬天，风很大。乔木走出了房门，上了天台。</p>
风声有些可怕，乔木站在楼边上往下看了一眼，这么下去的话，大概会碎成很多片的。挨打都会很痛，要是彻底碎掉的话，会有多疼啊。</p>
胆小鬼不敢往前迈，于是又痛哭流涕地退回来，腿软的站不起来，然后缩在墙根底下哭。</p>
直到乔月儿焦急的声音在下面的楼道响了起来，疯狂地拍着邻居家的门，质问他们是不是把乔木藏起来了。</p>
他才慌不迭地起身，往楼下去。</p>
乔月儿在和人争吵的时候看见了他出现在楼梯上，于是照着脸来了一掌。</p>
乔木当时就后悔了，该跳下去的。</p>
乔月儿住院之后，他被带回了乔家村一段时间，乔宇比他小一岁，乔木很喜欢和他玩。</p>
他围在舅妈身边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乔木在一旁看着在自卑中生出很多羡慕。</p>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乔宇唱到这里，忽然就停住了，依偎在舅妈怀里，看了乔木一眼，用很是稚气的声音说道，“妈妈，小慕哥哥就是一根草。”</p>
刹那之间，乔木强装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身后彩色的世界无可挽回地崩塌，只剩下漆黑的一片，他站在原地，没有一刻比那个时候还清晰地认识到，幸福和他是有割据线的，他到不了。</p>
按说那么小时候的事情，乔木不应该会记得这么清楚，但偏偏这些事他就是还记得。</p>
而来到顾家之后，也不会有人给他过生日。</p>
没人记得，也没人在乎，他也无所谓。</p>
顾栩言十七岁生日会上那个漂亮的城堡蛋糕，他一点也不喜欢，蛋糕而已，也没有那么好吃。</p>
可顾栩言看见了人群之后的他，把他叫到厨房去，端出了一个很小的蛋糕。</p>
蛋糕很丑，上面摆了些水果，没有繁复的造型，抹面也不平，奶油像是被屈死的，乔木没见过这么丑的蛋糕——像是买了外面那一个之后店主送的，还送了个店里卖不出去的。</p>
乔木看着比他高出半头的顾栩言，冷着脸，把蛋糕打翻在地。</p>
他不要丑的！</p>
很多年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也没人记得，乔木都已经习惯了。</p>
也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刘红英从五家村赶过来，给他送了一个蛋糕和很多好吃的。</p>
没想到这个不值一提的日子，却会被齐夏记得。</p>
——他的生日写的是出生日的农历，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天会在一年中和哪一个日期碰上，齐夏却留心看了。</p>
那么不仔细的一个人，偏偏要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