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知他只不过是个孩子，谁不知这个位置名存实亡。</p>
乐人众多，几乎没有人能闲着，唯有李熙螓与张竹丝因是新来的，没有参与奏乐。</p>
她们被调派去为宴会诸客上菜斟酒。</p>
张竹丝在东边，李熙螓在西边。</p>
李熙螓穿梭于臣子之间，偶尔停滞脚步听他们说话。</p>
猝然感觉有目光落在她身上。</p>
她顾盼四周才发现那个席位之外的人——朱友贞。</p>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p>
避开目光，她走远了些。</p>
可惜席间她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倒是有人讨论其他藩王的事。</p>
其他藩镇对朱温诸多不满，可是却对勤王之事统统是偃旗息鼓之态，目前仍是乐衷于扩张各自领土。</p>
他们交头接耳，因离朱温远，也因宴会喧闹，没人会听他们说了什么。</p>
他们言下之意大有：若藩镇们合力勤王，先皇就不会死于非命之言……可惜他们各自为敌，互相抗衡，朝廷的这块肥肉被朱温占去，其他人有眼红的，有闹嚷着要勤王的。</p>
最终都被朱温以侵占打压降服。</p>
更有臣子指桑骂槐，说家中有人摆宴被他骂得羞愧跳了河，意指国丧期朱温大摆宴席巧立名目，实乃目中无人。</p>
难道……就没有法子治这专权乱国的佞臣？</p>
这边李熙螓正凝眉思虑，边缓缓为他们续酒，那边已有人骤然间鹄立她身侧。</p>
“在想什么呢？”</p>
李熙螓遽然抬头看去，入目一张温润笑颜。</p>
“没想什么。”</p>
她拎着酒，镇定自若：“郎君为何不坐席间去？”</p>
朱友贞没料到她会反客为主来诘问他，他笑了笑：“我方才看你目光滞涩许久，似乎在特意偷听臣僚说话？”</p>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少年，好在歌舞声乐不绝于耳，掩盖了二人的对峙。</p>
“我……”</p>
还未等她解释，朱友贞拉起她的衣袖将她从偏门处带出去了。</p>
“郎君这是做什么？”李熙螓不悦道，又拂不开他。</p>
“席间吵嚷，我甚是头疼，反正你在里头也是发呆，不如陪我出来解解闷？”他笑容和蔼，择了一处阒静之地，席地而坐。</p>
李熙螓疑惑地看着他，讪笑一声：“我还有我的事做，何况我的活是为客斟酒，不就是等候无酒再续吗？”</p>
怎能看出她是发呆的？</p>
“据我所知，你是乐师，为何跑去端酒送水？”他慢条斯理地问。</p>
“宫里人手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也只有听从指挥不是吗？”</p>
李熙螓解释罢，转身就要回去。</p>
正走着，却听到他突然含笑发出一句话：“你与陛下早就相识对不对？”</p>
李熙螓回头看，他目光忽而变得犀利起来，看着她的反应，对视中携着一抹探究。</p>
李熙螓顿住，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又想知道什么？或是想套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