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而利己,这是大多数天才拥有的本质。
“你的房间在隔壁。”
赛特斯并未提及传教士的事,他暂时不想追究,现在一心只想把他从房间请出去。
“你看上去很生气。”
——[博士]当然知道赛特斯不会因为占用他房间这点小事而动怒。
“让我猜猜……是因为和我有关的事?”
年轻的切片笑着,嘴上虽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愧疚。
“不知近日你有没在蒙德见过一个人,比如……一个传教士?”
赛特斯态度冷淡,沉默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但[博士]却似乎依旧从他身上看出了答案。
“他找过你,以及那个绿头发的小丫头,对吗?”
“他死了,我杀了他。”
赛特斯语气森冷,像是在对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哦?是吗……”
博士的笑容停滞了一瞬,却并非因为失去得力部下的悲愤,更像是接受一件事情之后的瞬间释怀。
“看来是他对你做了失礼的事情……杀了便杀了吧……,我的同僚,要相信,你值得让我失去这么多。”
——什么叫值得让他失去这么多?
赛特斯眼皮跳了跳,不能理解他迷惑的发言,同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是你派他这么做的?”
“袭击……?”
博士摸着下巴:“恕我不知他会如此不自量力。”
事实上传教士的死,于他而言也算有所获益——证实了魔神残渣的力量的有限,哪怕能和一般的神之眼使用者抗衡,但面对赛特斯这样的天生强者而言,还是太弱了。
没错,昨天他料到传教士想要亲自动手在赛特斯手中带走“实验体”,却没有阻止正是因为他想重新估量魔神残渣力量的极限。
“……”赛特斯就没指望能和一个疯子把话讲通“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回至冬。”博士伸了个懒腰,随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这个切片和本体还是有很大差距,哪怕有着和本体一样的疯狂的内心,但举止投足却不像本体那般沉稳的让人捉摸不透,仍像一个刚步入社会的青年带着几分稚气。
听到他说明天就要回去,赛特斯心间松下一口气。
说起共事,在有交流过的执行官之中,赛特斯相对比较喜欢和[队长],[富人]这样的同事相处,而[博士]恰巧是他最不想相处的排行前三位中的第一位。
目送[博士]离开,赛特斯总算有了私人空间。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下属提前整理好了,只不过这次他一眼注意到在文件堆上躺着一封信。
一封没有印有愚人众的公章的信,证明并非出自于愚人众之手。
赛德斯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有谁给他寄信,看到寄信地点是至冬,顿时眼前一亮,动手迫不及待地将信纸展开来看:
开篇信上写着:致亲爱的兄长
赛特斯立刻猜到这是阿贾克斯从家里寄来的信。
接着往下看,信中如是写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机缘巧合下,我受到了公鸡先生的提拔,如今已成为了愚人众中的一员了。
哥哥放心!我正在以你为目标不断变强,相信未来总有一天,我和你能够并肩站在世界的至高点!
阿贾克斯]
“……”
脑海中浮现出少年轻狂大笑的模样,和记忆中曾经那个内敛柔弱的弟弟已是截然不同。
换做曾经,阿贾克斯是一个被陌生人搭话都会害羞的孩子——但自那件事以后,阿贾克斯的变化越来越明显,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自信开朗本该是好事,作为哥哥赛特斯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但直觉似乎总在告诉赛特斯,阿贾克斯的命运在悄然间改变。
——那孩子,注定要在将来变得不平凡。
三日后,至冬冰宫内。
“你是说,赛特斯起了恻隐之心?”
听闻这位带着鸟嘴面具的同僚转述着自己的切片在蒙德的见闻,[丑角]眉头一拧,坚毅的面庞十分沉静,显然对人的话保有疑虑。
“……多托雷,诬陷同僚可不是小罪,你能保证自己所述属实?”
“千真万确,尊敬的首席大人……”
[博士]的站在阴影之中,像对待扑克牌的方式手里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沓照片。
“你应该最清楚,实现女皇大人的至高理想的路上不容出现半分岔子……这些,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随着“刷”的一声,照片在桌面上散落开来,每一张上面都清晰的记录着赛特斯在蒙德期间的举动。
有出入骑士团时的照片,而且每张都是在不同时间拍下的,显然与骑士团关系紧密且交流频繁。
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绿发,浑身缠满绷带携带顽疾的女孩。
“这个……是我重要的实验体,逃到了蒙德,还动手杀了几名至冬的外交官。”
[博士]十指修长,食指在拍摄下柯莱身影的那张照片上有节奏的敲击。
“她便是蒙德近日愚人众和骑士团合力追查的凶手……多日寻找未果……啧啧”
“——谁又能想到竟是我们亲爱的同僚背着愚人众与骑士团高层勾结一同包庇凶手呢……?”
指尖在桌面上滑动,停在了另一张照片上——
赛特斯抱着受伤的女孩在街道上行走,是人站在屋顶上拍下的。
——看着桌上的一张张写满事实的照片,[丑角]的神情愈发凝重。
“真令人感伤……不是吗?”
男人摊开手,故作一副无奈叹惋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轨,赛特斯也逐渐适应了蒙德的生活。
这一天,早早办完公后闲来无事的赛特斯来到天使的馈赠酒馆和迪卢克一起放松聊天。
突然,酒馆的大门被重重打开,紧接着一个神情紧张的愚人众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封盖有至冬高层红漆印章的信。
看到坐在吧台前的赛特斯,愚人众迎了过来。
“大人!!至冬来信。”
赛特斯见人咋咋呼呼的,动静太大吸引了酒馆内其他顾客们的注意,正想出声提醒人低调点,听到是至冬来信,脸色微变。
“失陪了。”
“无妨,有空再过来坐坐。”
告别迪卢克,赛特斯带着信走出了酒馆,转身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确认四周没有眼线,赛特斯深吸一口气,将信件拆封。
从内容上确认了一遍,此封是[丑角]亲笔写下的执行官紧急会议召开告知,伴随着一股疑虑升起——此次会议距离上一次不到一年,难道是近来至冬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不过对他而言,能回去终归是好的,他还以为真的要在蒙德待够一年才能返回至冬,现在却有了一个充分的理由,简直一箭双雕。
“以最快的速度安排马车和船只,今日启程至冬。”
从巷子里出来后,赛特斯对巷口望风的愚人众嘱托完,立即调头回了酒店简单的做了些准备。
从蒙德港口搭乘商船出发的时候已是下午,到达至冬时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这一晚,他没有着急的去至冬宫,而是回到了久久没有回到的家。
雪国夜晚的城镇看上去十分静谧,窗子里明亮的灯光和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又让这宁静的夜晚看上去有几分温馨。
大概是熟悉的感觉太过令人心安,一股侵蚀身心的疲倦席卷而来。
赛特斯没有犹豫,轻轻叩响了门。
“……这么晚了,是谁?”
——年幼的托克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阿贾克斯,去开门吧。”——这是父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