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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很佩服夏木繁的执着。从六岁开始到现在应该二十出头了吧,她竟然一直记得母亲,要找到母亲,这样的坚韧他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没有见到过。

可是,他又有些担忧。当年发动全村、派出所那么多同志都没有找到徐淑美的下落,现在时隔十六年,哪里还能找得到?

想到这里,夏常春问道:“繁繁,你妈妈失踪是在1980年3月吧,当时全村人帮着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报警,派出所同志来村里走访了五天,又到镇上询问过不少人,可是都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现在调查,你想怎么开始?”

夏木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纸张泛黄的小本子。

翻开本子,映入眼帘的是她小时候稚嫩的笔迹,有些字不会写用的是拼音。

夏木繁五岁由母亲开蒙,早早学会了拼音,六岁上小学之后,她便开始在本本上记事,将村里关于母亲的所有传言与消息都记了下来。

“先从村里这些谣言的源头开始调查。”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到底是谁编织谣言,往母亲身上泼脏水?现在夏木繁要一个一个地查下去。

这些故意歪曲事实的人,都有犯罪动机。

“谣言?”夏常春心头一紧。

徐淑美性格温柔、文化程度高、生得又好看,村里有些无知愚昧的长舌妇心存嫉妒,闲极无聊猜测她到底去了哪里的时候,不免有些难听的话传出来。越传越离谱,什么跟人跑了、丢下女儿到城里享福去了、和人私通被人害了之类。

没想到,夏木繁一点一滴都记下来了?

这孩子……真是记恨呐。

如果夏木繁还是小时候那样调皮捣蛋,夏常春能用“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来搪塞;

如果夏木繁没有穿警服出场,夏常春能用“事情过去这么久,谁还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来应对。

可是现在夏木繁一脸严肃,身后站着派出所所长、市公安局刑警,面对她的询问,夏常春必须认真对待,不能再有半分敷衍。

“没想到啊,繁繁记事真早,那个时候你也才六岁吧。行啊,你说怎么查,叔支持你。”

郑惠菊的目光被夏木繁手中那个破旧的小本本吸引。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条凳上站了起来,冲到夏木繁面前,劈手想要抢过那个黄纸壳的本子:“好啊,你这烦人精心眼跟针尖一样大,六、七岁就开始记仇恨,我倒要看看,你都编排了哪些人!”

夏木繁侧身略让,左手将本子往口袋里一放:“别急,先从你开始。”

夏常春忙上前将郑惠菊往后拉了拉:“惠婶,繁繁回来是办正事,这里都是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再拿当奶奶的架子,不然就算妨碍公务,要抓起来坐牢的。”

夏常春的话成功让郑惠菊老实下来,她目光闪烁,缩了缩脖子,显然还是怕警察的。

夏木繁盯着郑惠菊的脸:“我妈失踪后你对我姥姥、舅舅说她跟村里知青眉来眼去,肯定是偷着跑了。我问你,我妈和哪个知青眉来眼去,又是和谁跑了?”

母亲失踪的时候夏木繁刚满六岁,但她记事早,清晰地记得姥姥和两个舅舅曾经来家里闹过,后来被郑惠菊一通作天作地、撒泼打滚卸了气势,再加上村干部和派出所同志的调解最后不了了之,两家彻底断了联系。

虽说母亲那边的亲戚不再与夏家来往,但夏木繁永远也忘不了奶奶骂过的那些话。

郑惠菊一下子卡了壳。

徐淑美嫁到五皮村之后,郑惠菊看不惯徐淑美与小儿子腻歪恩爱,又嫌弃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在徐淑美失踪娘家人上门要人时,为了逃避责任往徐淑美身上泼了盆脏水,没想到夏木繁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夏常春叹了一口气:“惠婶,徐淑美跟知青跑了这个流言,的确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当初咱们村里来了五个男知青,在大队部杂物房里安了家,后来77年高考恢复有两个考上大学离开村,78年又考走一个,最后剩下两个79年都想办法回了城。这几个知青都是城里的高中生,个个知书达礼,你说徐淑美和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到底是哪一个?”

郑惠菊耍起了无赖:“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反正她觉得自己有文化,一天到晚找那些知青借书、聊什么诗词的,那些知青上大学去了还隔三岔五地写信、寄东西给她,关系好得很。她嫌我们家里穷,嫌满银在砖厂上班丢脸,攀上高枝跟人跑了。谁知道她是死在外头了,还是改头换面重新嫁人生子,反正我丢不起这个脸!”

夏木繁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妈妈和哪些知青通信?你有证据吗?”

郑惠菊翻了个白眼:“你妈一死,她的东西我都扔了、烧了、没了!”

夏木繁不想和她再纠缠,转过头看向夏常春:“常春叔,请你把那五个知青的基本情况都告诉我们,我一个一个地查。”

既然不知道是哪一个,那就挨着个地查!

夏常春忙点头应了:“好好好,村委还留着底咧,我马上去找。”

拿到五名知青的资料之后,夏木繁将它交给冯晓玉。

冯晓玉心领神会:“有了姓名、籍贯、回乡路径,我马上联系相关户籍民警开始查。你放心,考上大学的知青会有学籍档案,回城知青有家庭住址与社会关系,一定能找到这五个人。”

夏木繁点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郝刚是当年参与过徐淑美失踪案调查的民警之一,虽然退休了,但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他看着夏木繁凭着儿时记忆迅速打开局面,顿时来了兴致:“夏警官,徐淑美失踪时五名知青都已经离开村,所以我们忽视了这条线索。你们现在从这里入手开始查,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些什么。”

夏木繁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妈会抛下我独自离开,她失踪一定有外在的人为因素,或者被拐,或者被挟持,或者……”

夏木繁不想说出那个词,但她现在是警察办案,各种可能性都必须考虑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那个词说了出来:“被害。”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无比。

孙羡兵看着她那双变得黯淡的眸子,轻声道:“凡事先往好处想,你别担心。”

夏木繁咬了咬牙,看着远处只剩下水稻秸秆的农田,一字一句地说:“活要见人,死在见尸。”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找到人誓不罢休的执拗,还藏着一缕深埋在心底的悲伤,这让龚卫国内心仿佛被什么揪住,呼吸有些困难。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夏木繁,只能大声道:“放心吧组长,我们帮你。”

夏常春的目光从农田转到夏木繁的脸上,想到这孩子从小到大执着认为母亲还活着,为了这个不知道和多少孩子打过架,不由得长叹一声:“繁繁,下一个你打算查谁?”

三月的寒风吹来,吹乱了夏木繁额前碎发。

她甩了甩头,抬手指向村口方向:“去桂婶家,当年是她说我妈跟隔壁村的二流子孙广胜跑了,我要问问清楚。”

夏常春抹了把冷汗:“好,我陪你们过去。”

夏木繁口中的桂婶,是夏常春的弟媳妇孙桂香,最喜欢家长里短、打听八卦,一张嘴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为这个夏常春批评过她很多次,可她就是不改。现在好了,警察找上门来,真应了那句老话——祸从口出。

夏木繁一行人在村民的簇拥之下,来到一栋新建的两层砖瓦房前。

现在已经是1996年,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农村里有一批人先富了起来。夏常春的弟弟夏常贵在南方当厨师工资不低,赚钱之后回村做了新屋,大玻璃推拉窗、白色小面砖、青灰色水泥地面,看着挺气派的。

过完正月初六夏常贵带着小儿子去南方打工,家里只留下孙桂香和大儿子、大儿媳在家。看到这么多人往自家方向而来,孙桂香以为村里又有热闹瞧,抓了一把瓜子站在大门口,一双三角眼眨巴眨巴,笑得合不拢嘴,完全不知道自己将成为八卦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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