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时便将田牛的一番猜测告知陆光，然后左手摩挲着下巴，右手叉腰，道：“你觉得掳走田幻竹的是不是李毅？”
沉吟片刻，陆光摇摇头，低声道：“我觉得不是，至少不会如此简单。”
“何以见得？”程小时好奇地望向陆光。
陆光从袖口拿出一把精美的木梳，梳子的手柄上雕刻着荷花图案，从雕工来看必然出自大家之手。
“这是哪里来的？”程小时眨眨眼睛，歪头问道。
“这把梳子是我在田幻竹卧室里拾到的。”
“你当时为何不交给张班头？”
陆光将木梳复又收入袖中，见四下无人，低声道：“那时，萧主簿的神情让我颇有些怀疑，故而将这把木梳悄悄收了起来。”
程小时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萧何表现的确有些反常，作为在县衙工作多年的老吏，在这种情况下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尽量观察现场，而不是在房门口踌躇多时，同时左顾右盼。
“可是这把梳子又能说明什么？”程小时双臂环胸，不解地问。
“本来没什么，虽然佃户家的女儿能买得起如此精美的木梳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田幻竹长得乖巧好看，有爱慕之人送给她这把木梳也有可能。不过，李毅只是一名佃户，想要负担起这把木梳实在有些困难。”陆光皱眉分析道，一口气说了这些天以来说过的最长一段话。
程小时忽然灵光一闪，“既然这把木梳是名贵之货，有没有可能通过商铺找到买家，就能知道是谁送给田幻竹这把木梳的？”
“值得一试，”陆光点头，“但这样的木梳在高安县也很常见。”
两人正说着，惠存走进衙院，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沙弥，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班头不在，一名高瘦的衙役领着程小时、陆光和惠存朝距离县衙不远的一座道观走去。“尸体暂时存放在这所无名的小道观里，如果一段时间没有人认领，或者案子没破需要长时间存放的话，一般便会移去你们白马寺。”衙役边走边解释。
惠存了然地点点头，“是啊，李县令的尸体现在还存放在白马寺，不知道朝廷派来的调查官什么时候到。”
闻言，程小时打了个寒颤，再次回想起悬桥对面的白衣人，难道之前看到的真的是李县令的鬼魂？
小道观坐落在县城东北面，周围的宅院大多荒废，无人居住，整座道观只有两名道士。当程小时一行人到达时，一名小道童正在院子里扫着落叶。
听到是官衙带人来认尸，便领着几人穿过一个小庭院，来到一间简陋的房间门口。推开门，便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整个房间没有窗，即使在白天也显得十分昏暗。
小道童点亮靠在门口的一盏灯，昏暗的房间总算亮堂了一些。
衙役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快步走到一具尸体之前，将盖在尸体上的粗布揭开，抬头朝惠存和小沙弥一扬头，“你们过来看看，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惠存用袖子捂住鼻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近尸体旁，垂眼望向尸体的头部。
“啊！”惠存大叫出声，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整个人开始浑身发抖，险些跌坐在地上，“这……这就是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