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不是说了嘛,他们并非那等关系,连个名分也没呢。
奚满雪先是反驳了一句“何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之后又说,“我先前在雨中见了花绿萼和三哥,三哥撑着伞,花绿萼淋着雨,两人根本不恩爱。”
奚景行听的直扼腕,“三弟怎么这么不懂疼人啊!”
奚满雪说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三哥回来是有什么任务,花绿萼是三哥仆人,或者手下?”
所以他们的关系才不是那般。
她说完又自己推翻,“不对不对,花绿萼自己亲口说只要能留在三哥身边,卑微点又怎么样……我知道了,她是单相思!”
“三哥把她当手下,她单相思!”
奚景行都要疯了。
他就是想看看美人,和美人说两句话,分析这些干什么?
他说,“不是三弟的美人最好,花小姐跟着个不会疼人的,都折腾病了。”
奚满雪这时候反应过来了,瞪眼看他,“大哥不会看上花绿萼了吧?”
奚景行理直气壮:“她好看。”
奚满雪气不打一出来:“好看能当饭吃吗?这事我一定要告诉娘,让她把花绿萼赶出府。”
奚景行急道:“你这是干什么?”
奚满雪冷哼了声:“她才进府多久就惹得你要去三哥房中抢人?这种弄的家宅不宁的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也就咱们家仁善。”
奚景行:“别别别,我帮你约着见何公子行不行?”
奚景行:“到时候真有那什么修仙的丹药大哥也不要,都给你,让你去仙境和何公子双宿双飞,成吗?”
奚满雪狐疑:“当真?”
奚景行:“当真当真,我就爱凡间俗世的生活,爱钱爱美人,那修仙一听就很苦,我才不去。”
奚满雪被说动了,“仅此一次。”
奚景行点头,“好好好,我们快上去吧。”
两兄妹离开后。
有一男子从小巷里面出来,他是出来丢垃圾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些传闻。
回到后厨后。
正在做豆腐羹的张师傅问,“奚谨,快来处理这鱼,月桂阁的贵客又加了一份红烧鲤鱼。”
奚谨应了声,捉了条活鱼,蹲下身拿刀背干脆利索的拍晕鲤鱼,闷不做声的刮鳞片。
张师傅和他闲聊,“那月桂阁的贵客说是知府请来的道长,原以为成仙了就喝露水吃仙丹,没想到还得吃饭。”
奚谨低低嗯了声作为回应。
张师傅习惯他这沉默寡言的作派,又道:“你和奚家的工契快到期了吧,是要续约,还是来咱们酒楼干?”
奚谨处理好鲤鱼,站起身给鲤鱼改刀:“还没想好。”
张师傅:“我看来咱们酒楼就行,虽说工钱比不上奚家,但包吃住,胜在安稳。”
“奚府那大户人家的,弄不好咱们就搭进去了。”
奚谨嗯了声,见油热了就把鱼放锅里炸,噼里啪啦,不一会儿煎鱼的香味就出来了。
张师傅让徒弟火候弄小点,问奚谨,“你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因为你师父去京城了?”
奚谨摇头,“没有。”
张师傅的小徒弟探出头笑嘻嘻说,“谨哥是想讨媳妇了吧。”
奚谨冷眼剔他,“别胡说。”
小徒弟缩缩脑袋。
张师傅:“他说的也没错,你都二十了,也该讨媳妇喽,有没有看上的,或者我让你大娘给你介绍一个?”
奚谨闷声说:“没有,我不着急。”
张师傅叹了口气。
小徒弟说,“谨哥心气高着呢,说不定还惦记着高莹莹,哪儿看得上别人。”
奚谨皱眉,“你再胡说试试看?我从没惦记着谁,不成亲就是因为没喜欢的。”
张师傅打圆场:“好了好了,做饭,月桂阁的客人还等着呢。”
小徒弟撇撇嘴。
要不是因为高师傅的名头,香满楼怎么会请奚谨过来帮忙给贵客做饭。
有什么好傲的?
等月桂阁的贵客吃完,奚谨也该走了,不过心中到底有几分惦记,不知道自己做的合不合道长们的胃口——
跑堂啧了声:“别提了,走的时候竟然把饭菜都给打包了,什么都没剩。”
原本他看着饭菜没怎么吃,以为自己能捞点什么呢,结果连点菜叶都没剩。
他又说,“不过大师就是大师,说要把没吃完的剩饭剩菜带给乞儿了。”
奚谨给跑堂塞了点铜板,“大师有没有说饭菜合不合胃口?”
跑堂先是笑着推诿,来回客套一遍就收下了:“大师没说,那位姑娘倒是说笋挺好吃的,不过大部分菜他们都没怎么吃。”
凉拌春笋,这道菜简单,是张师傅那小徒弟做的,和奚谨没什么关系。
奚谨难免有几分失落,与跑堂道了谢,便背着自己的木箱回家,出了香满楼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那天没敢抬头看她。
可却记得好多细节,比如她拎起裙摆一闪而过雪白纤细的脚踝,鞋面缀着颗莹白的珍珠,与她一般熠熠生辉。
比如她翻看画册时,好看的眉毛时不时蹙起的小表情。
还有她凑过来问话时,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太多了,他不该记的。
错身而过。
忽然听到蓝衣男子说:“花小姐,我便先回去了,我们明日再见。”
“这打包的饭菜,就如花小姐所说,我去分给乞儿。”
奚谨猛地顿住。
花小姐?打包的饭菜?
她是奚家兄妹口中的花绿萼?
那个卑微喜欢奚家三公子的花绿萼?
奚谨说不出心口是什么滋味,只是更加失落。
如果那盘春笋是他做的,就好了。
许是他视线太过明显,花绿萼侧头看向他。
奚谨慌忙垂下头。
背着木箱盯着脚下的路走着,除了身形高大些,背影与这街道上日复一日讨生活的百姓没什么不同。
身后是花绿萼与那两位大师的对话。
“花小姐在看什么?”
花绿萼:“好像有人在盯我,应当是错觉。”
何律仁心想,这条街偷偷看花绿萼的可太多了,何止是有人?
“我先送花小姐回府?”
花绿萼还没来得及回话——
奚景行表情夸张的插进来,“好巧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何公子。”
就好像没看到花绿萼一般。
奚景行注意到何律仁手中的食盒,“何公子这是?”
“大公子,奚小姐。”何律仁笑笑,“是没吃完的饭菜,等会儿要分给乞儿的。”
奚景行夸赞:“何公子心善啊。”
之后,又状似不经意的想起,“和雪儿很像,之前临渊城发洪水,雪儿还在城门口施粥呢。”
奚满雪有几分羞涩的垂下头。
奚景行:“何公子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布施,雪儿正好能帮帮何公子?”
奚满雪一口应下:“好。”
何律仁确实不知道,见状便同意了。
何律仁:“师弟,你送花小姐回府。”
正说着话呢。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帘撩起。
露出奚浮玉清隽眉眼,墨色瞳仁凛然,似是萦绕着无法消散的浓雾。
偏偏他肌肤还白,说不出的病态。
花绿萼心道,称他一句玉面阎罗都抬举他了。
奚浮玉:“上来。”
花绿萼哦了声,上马车的时候,奚景行殷勤道:“花小姐可以踩着我的腿。”
花绿萼:“……”
奚浮玉犯病似的,弯腰出了马车,向花绿萼伸出手,“上来。”
花绿萼迟疑两秒,搭着他手,借力上了马车。
帘子落下,遮住里面所有风景。
何律仁忙朗声问:“久闻奚公子大名,不知能否讨教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