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莫恼，我家主子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若有唐突，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朱玉明确感到李复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于是连忙把话头接了过去。还被朱睿狠狠瞪了一眼。
“怎会……朱公子快人快语，倒是我没想到的，呵呵……”
“何况我乃家中独子，婚姻大事应当父母做主，非是我能左右的……”李复如此说便是“此事就此打住，我也做不了主”的意思了。
“其实若说合作我还是很有兴趣的，双方诚信为本，未必需要姻缘作为纽带，你们说是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他们还不开窍，李复也就没其他办法了。
“不知李公子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朱玉问到。
“具体的想法谈不上，只是今日忽听你们提起，一时有些思路罢了。”
“愿闻其详。”
“不知二位可知道‘资源置换’？”
朱家二人面面相觑，一看就是并未听懂。
于是李复解释道：“其实就是将各自手中所拥有的东西作为筹码来进行互换。这个筹码不一定是货品，可以是您的人力、财力、品牌力……呃……就是朱家字号的驰名程度，这些东西只要是你有的，而对方想要的，就都可以拿出来做资源置换。”
其实李复知道的合作模式还有很多，比如，技术合作、股权合作、特许经营等等，就连金银会那样的商会组织其实也算其中一种。但他一直想要的合作方式还是寻求上下游供应链上的资源置换。
一是因为乌木资源始终有限，要想维持生意的长久经营就势必要找到其他的奢侈类替代产品；二来借助他人优势可以有效地降低李复自身的生产成本和渠道成本；三则是对于目前的他而言，供应链合作的可操作性是最强的也是相对简单的。
“李公子这样的合作方式我等虽是从未听闻过，但却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比起朱睿来，朱玉在商之一道上则表现的更为敏感。他细想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奥秘。
“我不过是突然想起，说出来与大家探讨一二罢了。若真有机会促成合作，届时我们再约时间详谈。”
其实朱玉也是这么个意思，反正他们今天合作的意向已经抛出来了，但最终的决策还得太爷来做主，等他将今日之事回去禀明了太爷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因着说了许久的话，桌上的菜已有些微凉。朱玉此人就明显比朱睿处世周到，立时就唤了宝膳楼的侍从前来，重新又添了几道热菜，稍稍弥补了下李复未能大块吃蟹的遗憾。
之后席上李复与朱家二人又聊了些寻常，这顿饭才总算应付完了。
告辞过后，李复和赫连翀二人二马一路缓行回澜园。
今天让赫连翀全程充当背景板李复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何况还让人全程都站着，又没东西吃，属实有些“虐待下人”的嫌疑了。
“嗯……那个……以后我出来谈事阿鹤还是别跟了，就……挺无聊的，还耽误你吃饭……”李复挠挠脑袋，唇枪舌剑他不怕，就怕和人说真心话。
“无妨。”赫连翀看过来：“此乃身为侍卫的职责，慎之不用介怀。”
可你是个假侍卫啊……李复腹诽。
其实李复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赫连翀想的却是，因着借由李复的身份遮掩，他能光明正大地混迹在东境的世家圈子中打探消息已是再好不过了，他自然不会介意“侍卫”这样的虚名。于他而言，真要说有什么不自在的，他隐瞒李复还利用李复，心怀歉意的应该是他才对。
“你……嗯……若真想娶哪家的姑娘……”赫连翀突然道。
“哈？”李复受惊不小，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啊不不不不不……”李复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赫连翀为何也提这茬，大抵是因为三番五次有人提及联姻一事，而且窦吉年还给他塞女人，才让赫连翀有所误会了吧？他现在可没有半点成亲的心思。
赫连翀见他反应有些激烈还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李复道：“我才不想娶什么姑娘……”呃……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嗯……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年纪尚轻，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眼下我还是打算以咱们的生意为重……”虽然李复现在并非朝不保夕的状态，但到底他还是身无恒产的“打工人”一枚，经济基础不稳又何谈上层建筑。
“而且……”李复欲言又止。
他原本想说“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他个人其实是不太能接受的”。可他话到嘴边却并未出口，在这样一个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好像这么说就挺离经叛道的。他倒也不怕赫连翀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但总归觉得好像没必要非要掰扯清楚。
“而且什么？”赫连翀竟然会追问，李复微微有些诧异，本想说一句“没什么”搪塞过去，但赫连翀目光灼灼，却是让他敷衍不起来。
“而且……我想寻一个心悦之人……”李复觉得这样说，赫连翀应该能懂。
不过话到此处李复也起了好奇之心，像赫连翀这样的一个家世显赫的贵族公子，据他所想，不是该早早就成家立业了吗？立业自不必说，赫连翀已位列军府代都尉，那成家呢？认识这么久，确实没听说过他有娶妻或者定亲，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陪他到东境“出差”了。
何况，虽说赫连翀也无父无母，但他有叔叔和姑姑，一个任地方太守，一个更是当朝皇后，要议一门好亲，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