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我自是相信朱老太爷的为人，不然我也不会在林玉山吐口朱家的时候就矢口否认。只是这事于我乌珍奇园名声的影响极大，我自是不能轻拿轻放。”
“所以我连夜着人去王家询问了一下所买之瑞兽雕像的去处，说是年前便赠给了元州那边的姑表亲家，若要追查，倒也有迹可循……”
李复似笑非笑，他就是要让朱老太爷知道，他虽是言语上撇清了朱家，但只要他想，就能再将朱家拖回泥沼。
“李小友放心，听闻你那园子的东西都嵌刻有标识，想必往后也无人再敢恣意污蔑了……何况，老夫乃是这东境金银会会首，于这一方商贾间还有些薄面，对此等恶事自也是不会不闻不问的。”
呵呵……说得倒是挺好听。李复腹诽。虽说他是有心想和朱家大事化小，但此事若非他们防范得当，不然早就叫人得逞了去，所以说到底，李复对朱家还是有怨怼的。
看着李复不咸不淡也不表态的模样，朱老太爷哪有什么不懂的。于是他正色道：“其实今日邀小友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昨日之事。”
李复一怔，静待老爷子下文。
“此前，老朱便同我说过你‘资源置换’的想法，我觉得此议甚好。所以就想着借此机会邀你前来详谈一二。而且，你我联手，有朱家作保，想必对小友的生意来说，也是百利而无害的……”
朱老太爷笑看李复，他相信以李复的聪明劲儿，应该明白他其中的诚意。
李复当然知道。若朱老太爷说到做到，那此后朱家就不算敌手而是伙伴，大家互惠互利，比他此时这种在东境单打独斗的境况确实会好上很多。
可李复不懂的是，如果仅仅因污蔑之事，朱家有必要卖他这么大个人情吗？这背后只怕另有所图。只是……朱家能图什么？莫不是朱老太爷还真能看上他的乌木生意？
李复决定问清楚：“老太爷这建议着实诱人，只有一事，还请为在下解惑。”
“但说无妨。”
李复直言道：“这东境富商巨贾众多，只要老太爷您放出风声，想必多得是人想与您合作。我那乌珍奇园小门小院，实在不知有何能得您青眼……”李复这话虽显客套，但也是事实。
“呵呵呵呵……小友不必妄自菲薄，你到孔州不过数月，乌珍奇园做得已然有声有色，假以时日，自是能有一番成就。”
好话谁都爱听，但朱老太爷话里如此恭维反而让李复觉得朱家可能所求甚巨，他不得不更多打起了两分精神。
“老太爷还请直言。”李复不想再兜圈子。
朱老太爷直视李复，不答反问道：“既是资源置换，那李小友可有心中所愿？”
李复动了下眉梢，这是……自己想要什么都随便提的意思？
李复胸中狂跳。此前，他确实有想过可以通过朱家获得一些原料上的支持，可此时看朱老太爷默认予取予求的态度，便是他想彻底搭上朱家这趟顺风车估计都是可行的……毕竟，从上下游资源到客户人脉，朱家样样都占一头。同朱家合作，自家生意在大威遍地开花的愿景岂不是能跨进一大步？
只是李复对此也愈发狐疑，朱家肯让步这么大，到底看重了自己什么？
见李复不语，朱老太爷“呵呵”一笑道：“年轻人，胆子尽管大一些……你若不说，又焉知不可为呢？”
李复愣住，朱老太爷这么说，明显就是猜到他可能会要什么了，却依旧如此云淡风轻，那便是于他而言不足挂齿。
李复抬眸：“我所求想必老太爷心中有数，那老太爷想要李复以什么作为交换呢？”
“我想要李小友手上一条安平亨通的海外商路……”
李复：“……”
“我以朱家之势力为李小友开拓大威商道，而小友你则帮老夫将商路延至海外，如此，岂不算是双方资源公平互换，你我都皆大欢喜？”
李复：“……”
稍倾，李复脱口问到：“大威严禁海贸，老太爷这个想法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呵呵……小友放心，事在人为嘛……”这话说得轻松，只不知这背后朱老太爷已筹谋了多久。
李复不再多言，他虽还能面无表情地端杯饮茶，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朱老太爷这短短几句话已经将他猛然地抛至空中，又惨烈地摔到地上。不过是为了保持他此时的淡定假象不灭，才只得假借喝茶压压心头乱絮。
是了，外人只道李氏能在海外经营数十年那必然是有些门路的，所以理所当然会认为他们在海外握有商路资源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