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临王府。
莫辞此时正倚靠在圈椅之中看着杜琛从紫梁都发回的书信，玄影则跪地在侧，安静地等候主子吩咐。
杜琛在信中提到，皇帝已经批准了虎鲨军补充兵源的请求，圣旨不日就会抵达东境。只是虎鲨军新的统帅人选朝廷上下意见还未能达成一致，但估计也不会拖得太久，毕竟军中不可长期无将，不过是几方尚在博弈难以决断罢了。
而且军备支持方面皇帝应该还是同意的，大抵也有安抚之意，只是多少而已，户部一直哭穷，又说大钱尚未铸成，眼下分身乏术，还需有待筹备。
至于刘光勋，皇帝经贡船被毁一事后就对这人心存不满了，所以此次刘光勋战死也并未在朝中掀起什么波澜，不过是走个过场，得了皇帝几句冠冕堂皇的褒奖与循例的赏赐而已，连后事也是草草了事。其家眷亦在其后就还乡守丧，便也无人再更多在意。
能得这样的结果，莫辞还是很满意的。迦林那边他们已经说通，而朝廷这边又未过多质疑。由此，莫辞也更加确信，那封密信要么就是已经毁了，要么也暂时并未落到朝廷方面的相关人手上。反正刘光勋杀了也就杀了，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既然拉拢不了又何需多费功夫。
可密信一事不查清楚始终是个隐患，于是莫辞早前便交代了玄影留意东境这边黑白两道的消息，看是否能查到攻打风来岛的究竟是何人。
“那伙迦林人在良州海域一向作恶多端，有好几个帮派早就对其虎视眈眈却没找到机会下手。虽然有人大言不惭吹嘘攻打一事乃是自己所为，但属下也已查明，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地方百姓也是苦那伙海盗已久，更有谣传说，那就是迦林狼子野心，埋伏于此的正规军，只是假借海盗之名罢了，不然也不会那边岛上才出事，迦林就重兵压境。此番剿灭，便有很多人都猜测是虎鲨军所为，还直言大快人心……”
玄影向莫辞禀报了下近来东境的各方流言，不能说完全无用吧，却也尽是些蜚短流长。
莫辞不置可否，近来东境连出几件大事，各种言论甚嚣尘上。他其实也曾担心有人是在刻意传播流言好转移他们的追查视线。但现在消息太杂，确实不好分辨，也只能继续暗中盯着，以寻找蛛丝马迹了。
“行了，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事再来回禀。”他有些累了，于是一句话就将玄影打发了。
“是。”玄影恭敬地领命退下。
------------------------------
这日李复又起了个大早，原因无他，乌珍奇园好多事情还等着他拿主意呢，实在懈怠不了。
赫连翀貌似也没歇着，大清早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是等他出门的时候又会像从前一样牵马在门口等他。李复虽觉不太好意思，但暗戳戳又有点享受这种待遇，所以俩人心照不宣，也就随它去了。
然而今早李复还在用早饭，白无虞却先找了过来。
“阿鱼吃了吗？我让豆子给你拿个碗。”李复热情招呼。
“吃过了。我是特意来给你送药的。”说话间，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李复。这是姜怀恩才从叙州发过来的，他一拿到就赶紧送过来了。
李复心头咯噔一下，“清欢”。果然是他日子过得太安逸，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要了老命了喂……
算算日子，他们到东境都快一年了，可不正是该吃这第三颗“清欢”了么。
李复从善如流地将药倒出来又就着茶水吞下。这又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有碍于他性命的“秘密”。
说实话，一直以来李复并非不好奇。但从前不问，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问了，白无虞或者自家师父也不会同自己说的。他们既然要他守口如瓶，就必不会特意点拨他。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自认与他们也算“交情匪浅”了，他此时再问，会不会……
李复刻意端杯饮茶以掩饰下自己的心虚，而后又故作不经意地道：“话说，当初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给我吃‘清欢’呐……”
白无虞：“……”
无言的静默让房中气氛变得越发尴尬。就在李复打算放弃，准备自找台阶的时候，就听白无虞道：“嗯……这事儿你还是自去问九霄吧，我不好说……”说罢收起瓶子，逃也似的就跑了。
李复：“……”至于嘛至于嘛至于嘛……
跑出门来的白无虞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太厚道，但他又确实难以启齿。这一年半载以来，他和李复已算“生死之交”，若李复非要追问，他还真不好说能不能还像从前一样做到守口如瓶。可有些事吧，在他看来，不寻根究底对李复反而更好。也就无怪他溜之大吉了。
李复悻悻然地吃完早饭，刚出汀风院准备去马房牵小花，迎头就碰见了赫连翀。
嘿，果然这人不管多忙，他要去“上班”的时候倒是都能准时准点出现。
刚刚白无虞“逃跑”的表现李复还历历在目，李复正在犹豫要不要再问一次赫连翀的时候，反倒先被赫连翀瞧出了不对。
“怎么了？”